手机的震动声在空旷的球馆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根针，猝然刺破了刚刚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那层暧昧而温暖的薄纱。苏晓像受惊般，迅速将自己的手从林远掌心抽回，脸颊刚刚褪下的红晕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林远眸光一暗，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陈指导”三个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走到场边，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
“教练。”
电话那头，陈卫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林远，来我房间一趟。现在。”
“是。”
没有多余的话，电话挂断。林远收起手机，看向苏晓，她已经恢复了平时训练时的模样，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水光。
“陈指导找我。”他解释道，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个隔着球网的牵手从未发生。
苏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到了他决赛中那一瞬间的凝滞。“是……因为手吗？”她忍不住问，语气带着担忧。
“不知道。”林远摇头，拿起自己的外套，“你先回酒店休息，下午训练别迟到。”
他交代完，便大步离开了球馆，背影依旧挺拔，却让苏晓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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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卫东教练的房间内，气氛有些凝重。除了陈指导，队医王主任也在。
“坐。”陈卫东指了指沙发。
林远依言坐下，腰背挺直，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位前辈。
“手腕，感觉怎么样？”陈卫东开门见山，目光如炬，不容许任何敷衍。
林远沉默了一瞬。在经验丰富的教练和队医面前，隐瞒没有意义。“决赛第三局关键分，发力时有点酸胀，一瞬间的事，后面没感觉了。”
王主任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携超声设备：“我先做个初步检查，回国后必须做一次详细的核磁共振。”
冰凉的耦合剂接触皮肤，探头在林远右手腕关节处缓慢移动。屏幕上显示出肌腱和韧带的影像。王主任的眉头随着检查的深入，渐渐锁紧。
“陈旧性损伤，腱鞘周围有轻微炎症和水肿。”王主任指着屏幕上的几个点，“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劳损程度不轻。之前恢复得不错，但这次比赛强度太大，尤其是决赛，对抗激烈，又出现了刺激症状。”
陈卫东抱着手臂，脸色严肃：“你自己很清楚，这不是小问题。奥运积分赛已经开始了，后面一场比一场关键，你的身体，是国家的财产，不容有失！”
林远抿紧了唇，下颌线绷紧。他当然知道。奥运，那是他和苏晓约定要一起去征服的最高峰，容不得半点闪失。
“教练，王主任，我知道轻重。”他沉声回答，“我会严格按照康复计划执行，绝不会影响后面的比赛和奥运备战。”
陈卫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决心。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沉重了几分：“林远，你和苏晓，现在是队里混双的绝对核心，是冲击巴黎金牌最大的希望。你们肩上扛的，不是你们个人的输赢，是国家在这个项目上的荣誉！你的手，不止是你自己的，明白吗？”
这话语，重逾千斤，狠狠砸在林远的心上。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明白。请组织放心。”
“回去好好休息，下午的恢复性训练量力而行。”陈卫东摆了摆手，“王主任，给他安排最详细的检查和最严格的康复方案。”
“好的，陈指导。”
林远起身，向两位教练和队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门，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看似与常人无异的手腕，眼神复杂。刚才在教练面前的镇定自若渐渐褪去，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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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恢复性训练，气氛明显有些不同。林远被王主任单独叫走，进行更细致的检查和初步的理疗。苏晓和其他队员一起进行着简单的有氧和拉伸，但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理疗室的方向，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周雨薇凑到她身边，小声问：“晓晓，远哥怎么了？我看王主任找他，是不是手……”
苏晓连忙摇头，打断她：“没有，就是常规检查，比赛强度大，放松一下。”她记得林远不喜欢把伤病挂在嘴边，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周雨薇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
训练结束后，苏晓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队友们结伴回酒店，而是以加练发球为借口，留在了即将空无一人的副馆。她知道，林远做完理疗，一定会回来这里。
果然，十几分钟后，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场馆门口。他看到独自站在球台旁的苏晓，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如常地走了过来。
“怎么还没走？”他问，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等你。”苏晓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陈指导和王主任……怎么说？”
林远走到球台边，将球包放下，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颗乒乓球，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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