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家的客厅不大，却被吉野凪的热情填得满满当当。
餐桌上摆着家常的菜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灯光，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假象。
“来，虎杖君，林君，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吉野凪不停地给两人夹菜，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灿烂，“顺平这孩子，难得带朋友回家，我真是太高兴了。”
“谢谢阿姨！真好吃！”虎杖悠仁大口吃着饭，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试图用自己的热情融化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吉野顺平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一言不发。
他能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一道是虎杖悠仁那充满好奇和善意的目光，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而另一道，则来自斜对面的林启。
那道目光几乎没有温度，平静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吉野顺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视线仿佛已经穿透了自己的皮肉，正在审视着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说起来，顺平最近很喜欢看电影呢，”吉野凪打开了话匣子，“以前他都不怎么出门的，最近却经常去电影院，是不是交到新朋友了？”
听到“电影院”三个字，吉野顺平的身体瞬间僵硬。
虎杖悠仁立刻抓住机会，笑着搭话：“哦？顺平也喜欢看电影吗？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推荐吗？我正好也想去看！”
吉野顺平的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虎杖悠仁还想说些什么，林启却在这时放下了筷子。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不紧不慢，却让整个餐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吉野顺平的心脏猛地一跳。
要来了。
他知道，这个男人，终于要开口了。
然而，林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讨厌人类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毫无征兆地插进了吉野顺平心中最隐秘的锁孔。
吉野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林君，你这是……”
虎杖悠仁也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林启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不……我没有。”吉野顺平下意识地否认，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那份深藏在温顺外表下的，对周遭一切的憎恶与疏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外人面前。
“是吗。”
林启不以为然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但对吉野顺平来说，这短短的交锋，已经像一场剧烈的风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放在玻璃鱼缸里的观赏鱼，而林启，就是那个站在鱼缸外，可以随意决定他生死的人。
他的一切伪装，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意义。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吉野凪热情地收拾着碗筷，虎杖悠仁想要帮忙，被她笑着推进了客厅。
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
虎杖悠仁坐立不安，他看看身旁脸色苍白的吉野顺平，又看看对面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林启，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
“那个……”他试图找点话说。
“那些被改造的人，”林启突然睁开眼，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没有看吉野顺平，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电视屏幕上。
“死前，很痛苦。”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吉野顺平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向后翻倒，与地板碰撞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林启，情绪彻底失控。
“你胡说！”他嘶吼道，“他们根本没有痛苦！真人先生说过，那是在引导他们进入灵魂该有的形态！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凭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吉野顺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真人……先生？”
虎杖悠仁震惊地看着他，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这个称呼，显然不是在说一个正常人。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吉野凪正在洗碗，对客厅里这骤然凝固的气氛一无所知。
“你……”
吉野顺平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解释，想否认，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完了。
自己把真人先生的事情说出去了。
在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面前。
林启终于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在了吉野顺平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酷。
“一个由人类对人类的憎恶与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你管它叫先生？”
林启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却精准地击溃了吉野顺平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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