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玖辛奈身上那股母性的温柔,或许是蝴蝶忍那令人信赖的气质,让雪音那几近崩溃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在众人的安抚下,过了许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化作了低低的抽泣。
“谢谢……谢谢你们……”雪音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与茫然,“是你们……救了我吗?”
“举手之劳而已。”蝴蝶忍的声音依旧轻柔,她看了一眼那个依旧被冰封的男人,和那个神情空洞的孩子,斟酌着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雪音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颊,瞬间又变得惨白。
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她抱着孩子,身体不住地颤抖,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绝望,缓缓地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一句地道来。
“我们……我们本来是很幸福的一家……”
雪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悲凉。
“我的丈夫白川,他……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爱着我和孩子的男人。我们在这个村子里,过着虽然清贫、但很安稳的日子。直到……直到几天前……”
她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个孩子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怜与痛苦。
“那天,我的孩子……他在玩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中……手中突然就凝聚出了一块小小的冰块。他当时很开心,以为是什么新奇的玩具,还拿给我看……”
“可这一幕,正好被回家的白川看到了。”
雪音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最恐怖的噩梦。
“他当时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冲过来,打掉了孩子手中的冰块,然后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全都是恐惧。”
“他说……这是这个国家人人喊打的、会招来灾祸的邪恶血脉!他不停地念叨着,说如果我们被雾隐村的忍者发现,不只是我们一家,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都会被屠光的!”
“从那天起,他就变了。他不再笑,也不再抱孩子,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嘴里念叨着‘怎么办’、‘都会死的’……我能感觉到,他快要被那种恐惧逼疯了。”
说到这里,雪舍的泪水再次滑落。
“今天……今天傍晚,他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把斧头。他的眼睛是红的,他说,为了村子,为了我,他必须……必须亲手除掉这个‘怪物’……”
“我拼命地拦着他,求他,告诉他,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不是什么怪物!可他……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推开我,举起斧头,就向着孩子砍了下去……”
“我……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直接扑了上去……”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血腥的结局,早已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一个被“血雾之里”高压政策逼疯的普通男人,一个为了保护孩子而死的伟大母亲,一个在目睹惨剧后血脉暴走的无辜孩子。
这桩人间惨剧的背后,是这个国家扭曲的、病态的缩影。
听完雪音的叙述,院落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又是……又是这样……”玖辛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那双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因为所谓的力量,就因为那些当权者无端的忌惮与恐惧,就要毁灭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吗?涡之国是这样,这里……也是这样!”
“力量本身没有善恶,会催生出罪恶的,永远是人心中的贪婪、嫉妒与恐惧。”蝴蝶忍轻声叹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制定出这种政策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切,”五条悟撇了撇嘴,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说到底,就是上面那群烂橘子烂透了而已。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随意地定义‘邪恶’,然后煽动无知者去迫害少数派……这种垃圾戏码,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让人作呕。”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伏黑甚尔,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他看着那个被冰封的男人,沙哑地开口:“被恐惧支配的废物,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妄图用杀戮来寻求安心,可悲又可笑。”
而在这群人中,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冥火。
他看着雪音和她怀中的孩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到了自己那被屠戮殆尽的家族。
同样的血继限界,同样的无妄之灾,同样的家破人亡。
一种兔死狐悲的巨大悲哀,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这就是……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在这个国家,拥有血继限界,本身就是一种原罪!我们不是人,只是随时可以被舍弃、被屠杀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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