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他绑到晒谷场。林昭转身走向试验田,青铜犁头在他掌心压出个红印,等审完他,咱们就试新犁头。
小六被李大牛拖着往晒谷场走,经过林昭身边时,他突然抬起头。
林昭看见那密探眼底的阴毒像团化不开的墨,手指在腰间布纹下又紧了紧。
悬崖下的河水还在流着,晨雾渐渐散了,能看见赵家堡的飞檐在远处若隐若现。
林昭摸出怀里的《临时自治条例》,被雨水泡皱的纸页上,新写的二字墨迹未干。
昭哥!小棠的声音从医帐传来,带着点刚退烧的软甜,杜叔说我能喝碗小米粥了!
林昭回头,看见妹妹扒着布帘的小脸,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他刚要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是布帛撕裂的声音,混着李大牛的暴喝:狗日的!
(当众人欢呼扑灭大火时,小六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刺向林昭——)
小六的短刀刚出鞘三寸,寒光便擦着林昭锁骨划过。
李大牛的柴刀带着风声劈下来,刀背正磕在短刀手腕处,一声,短刀砸在青石板上弹起半尺高。
林昭反手扣住小六后颈,膝盖顶在他后腰,将人压在晒谷场的石磨上,捡起短刀抵住他咽喉时,指尖还能摸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赵府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林昭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刀尖微微压进皮肤,小六喉结动了动,渗出一滴血珠。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密探招供】选项跳出时,他瞥见人群里王婶子攥着捣衣棒往前挤,老吴的粪叉尖离小六后心不过三寸——这密探若再不说,怕是要被愤怒的村民生吞活剥。
三...三个。小六的鼻涕混着冷汗滴在石磨上,西头打更的老张,南坡放马的刘二,还有...还有药棚守夜的周瘸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真没了!
赵老爷说只要烧了药棚和草垛,断了你们的活路,流民自然散了!
林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药棚守夜的周瘸子?
他前天还见那老瘸子蹲在医帐外,给小棠编了个草蚂蚱。杜仲!他转头大喊,声音震得晒谷场的麻雀扑棱棱乱飞,药棚的药材!
杜仲从人群里挤出来,腰间药囊晃得叮当响,草棚只烧了半角,我让药童把药材全搬医帐了。他朝林昭挤了挤眼,小棠的止咳药,半粒都没少。
林昭这才松了松按在小六后颈的手。
暮色不知何时漫了上来,晒谷场的石板被夕阳染成金红色,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羊皮纸,那是用三天时间画的流亡社区规划图。
李大牛凑过来,粗糙的手指戳着图上歪歪扭扭的线条:昭哥,这东区标是啥?
让会纺线的婶子们集中干活。林昭捡起块碎瓦片,在纺织区旁画了个圈,西区是冶炼,把收集的废铁熔了打农具——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用青铜犁头。他抬头时,看见流民们围在四周,王婶子怀里抱着小棠,小姑娘正把草蚂蚱往他手里塞,等分了区,每户领任务,日子才能过成线,拧成绳。
有马蹄声!李大牛突然挺直腰板,像头警觉的公牛。
林昭耳尖动了动,山道方向确实传来声,由远及近。
他摸了摸腰间的火药包——这是用硝石碎屑和木炭末混的,虽然不如正经火药猛,炸断马腿足够。
拿火把!李大牛吼了一嗓子,护卫队立刻举着火把冲上山道。
林昭跟着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杜仲道:你守着医帐,小棠要是咳了...
放心。杜仲拍了拍腰间药囊,我这有川贝枇杷膏。
山道上的火把连成串,像条蜿蜒的火龙。
林昭站在最前,看见三匹黑马在十步外停下,马上坐着个穿青布衫的妇人,背上的药箱油布裹得严实,马脖子上挂着串铜铃,还在响。
民妇是越州城的药商。妇人翻身下马,声音清亮,听说这边闹流民,带了些常用药——金疮药、退烧药,都按成本价。她掀开药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陶瓶,可要是信不过...
王婶子挤到前面,昭哥说过,能给咱们药的,都是自家人。她转头冲林昭笑,我家三丫头还等着退烧呢。
林昭盯着妇人腰间的银锁——是万春堂的标记,越州最大的药铺。
他想起苏晚晴提过,万春堂少东家去年被赵府逼得跳了河,这妇人...怕是来寻仇的。
他没点破,只朝李大牛使了个眼色:搬药,按市价给钱。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资源分配系统解锁】的金光晃得他眯眼。
暮色更深了,林昭踩着焦土往试验田走,青铜犁头被他按进土块,明天开始,每户交五斤废铁。他提高声音,交不上的...我带着护卫队去家里收,锅碗瓢盆都行——咱们要打新犁头,要开百亩田!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
小棠挣开王婶子的手,扑到他腿上:昭哥,我把铜手炉交了!林昭弯腰抱起妹妹,看见她眼里的光比火把还亮。
昭哥!杜仲的声音从医帐传来。
林昭转头,看见他站在草药棚前,破帘子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药包。
杜仲掀开帘子的动作很慢,月光漏进去,照亮他微抿的嘴角——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发现了什么。
山风卷着赵家堡方向的蝉鸣吹过来,林昭摸了摸怀里的《临时自治条例》,新写的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墨香。
他望着流民们举着火把往各自草棚走,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无数条正在生长的根须。
(杜仲掀开草药棚的破帘,月光漏进棚子,照见最底层的药包上,有半枚被烧糊的赵家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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