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那匪首竟不顾一切地转身,发足狂奔,一头扎进了旁边茂密的树林之中。
“想跑?”楚月岂能容他得逞,正欲追击,却瞥见对方在转身的混乱中,腰间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在晨光下微微一闪。
她当机立断,没有深入树林冒险,而是快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温润的白玉玉佩,质地细腻,雕工精良,上面用篆体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
县衙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林昭端坐主位,手中把玩着那块从东村带回来的玉佩,目光深沉。
下方,苏晚晴、楚月以及几位核心的义军干部肃然而立。
“这便是从那逃脱的匪首身上掉落之物。”林昭将玉佩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众人面前。
苏晚晴走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她那双聪慧的眸子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脸色微变:“大人,这玉佩的形制和雕工,以及这个‘张’字……若晚晴没有记错,这应是越州前通判张慎的家传信物。”
“张慎?”一个干部疑惑道,“那个三年前因贪墨被革职的通判?”
“没错,就是他。”苏晚晴点头,语气肯定,“张家在越州是百年大族,根基深厚。张慎虽被革职,但其家族在各县的势力并未被清除干净,尤其是我们所在的安阳县,据说张家在这里拥有大量的隐田,是其家族最重要的根基之一。”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一个被革职的官员,竟然还敢如此猖狂,公然组织人手破坏官府的丈量工作!
林昭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压下了众人的议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他们怕了。他们越是激烈地反抗,就越是说明我们做对了。丈量土地,就像是把一把尖刀插进了他们的心窝子里,让他们坐立不安。”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一个张家,就敢如此肆无忌惮。那么藏在张家背后,藏在这安阳县土地之下的,又该是何等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他们怕我们丈量土地,怕的不仅仅是暴露那些隐田,更是怕我们掀开这张网,让他们见不得光的财富,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众人闻言,无不心头一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
他们意识到,这次的对手,远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土匪流寇都要棘手和危险。
会议的气氛一度陷入了沉寂。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刘大娘带着几个村里的壮年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棍和自制的长矛,脸上满是质朴的愤怒。
“林大人!”刘大娘一进来就大声说道,“我们都听说了,有狗娘养的坏种在毁我们分到手的田地界碑!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我们各村商量好了,自己组织巡逻队,每村出五个人,白天黑夜轮流值守,跟着测量队,保护我们的田!谁敢再动手,我们跟他拼命!”
看着刘大娘和她身后那些村民眼中燃烧的火焰,林昭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他站起身,走到刘大娘面前,郑重地说道:“刘大娘,你们做得对!这片土地,是我们所有人的。守护它,不仅仅是义军的责任,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自治!”
民心可用!这比任何精兵强将都让他感到振奋。
“大人,”一直沉思的苏晚晴忽然开口,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既然敌人想在暗处搅乱,我们何不把一切都放到明处?”
“哦?计将安出?”林昭看向她。
苏晚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我们可以将各村已经丈量出的田亩数据,整理成册,制作成《田亩公示册》,直接张贴在各村的公告栏上。谁家有多少地,是水田还是旱地,位置在哪里,四至边界为何,全都写得清清楚楚,让全村的百姓都能看到。”
“百姓对自己村里的地,比我们更清楚。哪块地是谁家的,哪块地是无主的荒地,哪块地又是被某些大户偷偷侵占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我们把账本公开,让他们来监督!看看那些隐田还能藏到哪里去!”
“不仅如此,”她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在每个公告栏旁边,设立一个‘举报箱’。任何人发现公示册上的数据有误,或者知道哪里有未被丈量的隐田,都可以匿名投书举报。一经查实,不仅为举报者保密,还可从追回的田产或罚金中,拿出一部分作为奖励!”
“妙!此计甚妙!”林昭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赞道。
釜底抽薪,借力打力!
你们不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吗?
我就发动人民的汪洋大海,让你们的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就这么办!”林昭当即下令,“文书处立刻着手,根据已有的数据,连夜制作《田亩公示册》!工匠营赶制一百个举报箱,明日一早,发往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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