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眼前是一个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四合院式院落。院子地面铺着青石板，角落里放着几口巨大的水缸，靠墙根搭着葡萄架，此时已是初秋，架上垂挂着串串青紫相间的葡萄，显得生机勃勃。院中还有石桌石凳，想来是店家休息之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油烟和食材混合的味道，那是酒楼后院特有的气息。
伙计柱子他们已经将两个布袋放在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并且解开了袋口。李掌柜引着我和狗蛋走到近前。
“把东西都拿出来，摊开看看。”李掌柜对柱子吩咐道。
“是，掌柜的。”柱子应声，和另一个伙计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布袋里的东西逐一取出，在干净的石板地上摊开。
顿时，各式各样的毛皮和用草绳串好的、色泽油亮的肉干呈现在众人眼前。毛皮主要以灰褐色的兔皮为主，也有几张颜色更深的獐子皮和一张完整的鹿皮。肉干则按照我之前的分类，大致分成了三种，颜色和形状略有差异，但都散发着那股令人垂涎的独特香气。
李掌柜先是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毛皮。我看到他随手拿起一张兔皮，用手反复摩挲毛面，感受其柔软度和密度，又拉起皮板对着光看了看硝制得是否均匀，甚至还凑近闻了闻气味。他的动作专业而仔细，脸上原本随意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嗯……”李掌柜沉吟着，又拿起那张完整的鹿皮，仔细检查了皮子的完整性、毛色和手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这些毛皮，处理得确实不错。皮板柔软，毛色光亮，关键是……没有一般皮子常有的腥膻异味，收拾得很干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小姑娘，这硝皮的手艺，跟谁学的？”这手艺，可不像是寻常猎户或者村里人能有的。
我心中早有准备，面色不变地回答道：“回李掌柜，是在山里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位老猎人，他教了我一些土法子。我自己又瞎琢磨，反复试了好多次，才勉强弄成这样的。”我再次将功劳推给了莫须有的“老猎人”，既解释了手艺来源，又暗示了过程的艰辛。
李掌柜闻言，点了点头，没再深究。或许深山里真有些不出世的高人吧。他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肉干。
肉干被分成了三堆。一堆数量最多，颜色深红偏褐，个头稍小，是兔肉干；一堆数量中等，颜色略浅，肉质纤维看起来更粗一些，是獐子肉干；最少的一堆，只有寥寥几条，颜色深红近乎紫色，油光最为亮泽，肌肉纹理细腻，正是鹿肉干。
李掌柜先是拿起一条兔肉干，仔细观察其色泽和干燥程度，又放到鼻尖深深嗅了嗅，那股混合了咸、甜、香料的复杂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用手撕下一小块，放入了口中。
他细细地咀嚼着，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品味着每一种味道在口腔中绽放的过程。兔肉干坚韧耐嚼，但越嚼，那股浓郁的肉香和香料的味道就越是渗透出来，咸淡适中，回味悠长，丝毫没有肉干常有的柴涩感或腥气。
“好！”李掌柜忍不住赞了一声，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肉干……味道确实独特！香而不燥，咸中带甘，回味无穷！而且这口感，有嚼劲，却不费牙口，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他作为酒楼掌柜，尝过的美味不知凡几，但这肉干的风味，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既保留了山野的原始肉香，又融入了极其巧妙的调味，简直是下酒的绝佳妙品！
他迫不及待地又拿起一条獐子肉干品尝，同样是赞不绝口：“獐子肉通常略带腥臊，你这肉干却处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独特的野味香气，难得！难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条最珍贵的鹿肉干上。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条，光是看着那油润的色泽和细腻的纹理，就知道这绝非寻常之物。他同样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鹿肉干的口感更为紧实细腻，肉质纤维中蕴含着更为丰富的风味，咀嚼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醇厚肉香弥漫开来，比之前两种肉干更胜一筹！
李掌柜吃完那一小块鹿肉干，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那绝妙的滋味。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我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之前的审视和客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热切。
“画姑娘，”李掌柜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了一些，“你这肉干，尤其是这鹿肉干，堪称一绝啊！不知是用何种秘法炮制？这香料配方……”他话问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配方乃是立身之本，岂能轻易示人？连忙改口道，“咳咳，是老朽冒昧了。”
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我自然不可能透露这肉干是用了现代工艺的烘干设备和复合调味料制成的。
李掌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讪笑了一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交易本身。他看着地上这些品相上乘的毛皮和风味绝佳的肉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变成酒楼新的招牌和利润增长点了。尤其是那肉干，不仅可以作为佐酒小菜，或许还能开发出新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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