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0月下旬的北京,南锣鼓巷的秋意比别处更浓些。青砖灰瓦的胡同里,槐树叶落了一地金黄,踩上去沙沙作响。95号院的跨院里,烟囱正冒着袅袅青烟,刚出院不久的周大生系着围裙,正端着一盘炒得金黄的鸡蛋从厨房走出来,鼻尖还沾着点油星。
这跨院是他父母留下来的,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一间正房带个小厨房,院子里种着几盆月季,虽然花期已过,但枝叶依旧翠绿。周大生把炒鸡蛋放在八仙桌上,又端出一碗红烧肉、一盘青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出院后这几天,他身子还在恢复期,便想着自己做点顺口的,补补气血。
他刚拿起筷子,院门外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接着是秦淮茹带着哭腔的声音:“大生,你在家吗?”
周大生心里一动,放下筷子起身开门。门一打开,就看到秦淮茹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鬓角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淮茹姐,你怎么来了?”周大生侧身让她进来。
秦淮茹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眼圈又红了:“大生,我也是刚从傻柱那儿听说,你追捕罪犯时中了枪,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我担心死你了!”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伸手想碰他的胸口,又怕碰疼他,犹豫了一下才收回手,“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看着秦淮茹真心关切的样子,周大生心里暖暖的。他和秦淮茹是老邻居了,当初他刚搬来这院子时,秦淮茹就经常帮衬他,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她也总是热心肠地跑前跑后。尤其是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周大生平日里也时常搭把手,一来二去,两人就像亲人一样亲近。
“早没事了,你看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周大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就是让我别太劳累。”
秦淮茹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拼命,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当时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周大生拉着她在八仙桌旁坐下,“淮茹姐,你吃饭了吗?我做了不少菜,一起吃点。”
秦淮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红烧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些日子家里日子紧巴,孩子们好久没沾过荤腥了,她自己也只是随便对付了点粗粮。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看你说的,孩子们也不差这一会儿。”周大生不由分说地给她盛了碗小米粥,又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快尝尝,我这手艺还行。你帮我这么多,吃我一顿饭还不是应该的?”
秦淮茹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又看了看周大生真诚的眼神,实在推脱不过,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小米粥熬得软糯香甜,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脸上渐渐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周大生看着她吃得香甜,自己也跟着胃口大开。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周大生简单说了说抓捕特务的经过,只是略去了中枪时的惊险场面,怕她担心。秦淮茹则絮絮叨叨地叮嘱他,以后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再这么拼命,又问起他出院后有没有人照顾,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你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女人照顾就是不行。”秦淮茹放下碗筷,看着桌上还剩下不少的饭菜,眼神里带着一丝心疼,“衣服谁帮你洗?家里谁帮你收拾?万一伤口又疼起来,连个端水递药的人都没有。”
“嗨,我自己能行。”周大生笑了笑,“衣服我自己洗,家里也简单收拾一下就行,没那么多讲究。再说,林雪和淑芬姐也经常来看我,帮我带点吃的用的。”
提到林雪,周大生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温柔。出院后,他和林雪的感情进展得很顺利,已经一起去见过了林雪的父亲,林父对他很满意,两人约定过完年就结婚。只是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秦淮茹说。
秦淮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心里微微一动,嘴上却没多问,只是笑了笑:“有她们帮衬着就好。你这刚出院,可不能累着。”
两人很快就吃完饭了。秦淮茹站起身,主动收拾起碗筷:“你坐着歇着,我来洗碗。”
周大生想阻拦,却被她推到椅子上:“听话,你好好养身体,这些活我来干就行。”
看着秦淮茹端着碗筷走进厨房的背影,周大生心里有些复杂。这些日子在医院里,虽然有林雪和王淑芬照顾,但都是光明正大的关心,他心里那点男人的念想,一直被压抑着。如今出院回家,身边只有秦淮茹这个亲近的异性,又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火苗不由得窜了起来。
秦淮茹很快就洗完了碗,又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对周大生说:“大生,我先回去了,孩子们还等着我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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