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仿佛是在飞速奔跑。
惶惶不安,好像是在仓皇逃命。
紧张压抑,似乎是被噩梦纠缠。
难道是俗话说的“鬼压身”?
不行,得自救!
竭力撑开四肢,拼命的推、踢、挠……甚至打。
就正欲猛然挥出一拳之际,双眼忽地睁开了——准确的说,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老家旧屋的厨房,年迈的老母亲正在正在灶台前忙活着。只是,她的腰背似乎又佝偻了些。
“阿妈……”
潘浒张嘴喊道,喉咙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湿意沿颊而下,盐水般的滋味在唇齿间慢慢地化开。
老母亲闻声猛一转头,只见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惊喜不已:“哦,阿浒啊!你、你……回来了……”
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朝外走,一边大声喊道:
“老头子,老头子,阿浒回来了……”
潘浒出声想要喊住老母亲,却不料,一眨眼间,厨房,还有老母亲全都消失不见了。
“阿妈……”
他大声喊,脸颊上湿意更浓,人也作势追出去,可眼前光线暗明骤然交替,恢复正常时,眼前一片迷蒙,影影绰绰,却怎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景象一片扭曲,再次跌入黑暗。
他拼命挣扎,想要睁开眼,就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般,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忽而,似乎是有人再往他脑袋上浇水,一瓢接着一瓢,水冰冷刺骨,浇在头上身上,就如同针一样扎得他疼痛不已,可想要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啊……”
终于,他感到眼皮动了动,于是用力睁开双眼。
首先看到的是如泼了墨的昏黯天空,气温极低,呼出的气息是一簇簇的白色,显然,这会子应该是三九天。
不一会,冰冷的气息透过单薄的衣物,像刀子一样扎入皮肤、肌肉,渗透入骨缝。潘浒像得了伤寒似的,禁不住地打起了摆子。
他注意到自个身在一间烧得只剩下残墙断壁的屋子里面,四周的墙壁都被烧得焦黑。
这是哪儿?怎么是一场火灾后的样子?难道是单位失火了?
他一边使劲地搓着手,一边竭力回忆过往,而后挣扎着坐起身来,背靠着墙壁,刺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跺起脚来
稍停一会,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躯手脚却没有一丁点力气,仿佛夜战七合后留下的后遗症,又或是熬夜码包的应激反应。
“我草,这特么的究竟是哪儿?”潘浒心里暗自呻吟着。
他扶着墙艰难地爬起身来,低头瞅了自己一眼,原先骑行电驴才穿的那件防风衣有些破烂,沾满污水泥浆,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衣服裤子都已经被雨水浸透了,脚上穿的那双厚底马丁靴里面似乎也是湿漉漉的。他此刻甚至都比不上那些街头流浪汉,所幸的是,浑身上下似乎并无任何伤处。
“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感冒的。”他暗忖。
于是,他扶着墙、迈开双脚,慢慢走出这间破屋子。
视野里,昏暗不清。
冰一样的寒意从天而降,划过脸颊,沿着脖颈往下滑,让扶墙而行的潘浒像个得了伤寒的病号一样,哆嗦个不停。他伸手摸了把脸,湿漉漉的,原来是下雨了。
雨势极小,淅淅沥沥的,可裹挟着凛冽的寒意,更是冰冷刺骨。
屋外,与其说是一条街道,其实就是房屋山墙间隔,被人畜踩踏,长久形成的道路,宽度堪堪够一辆牛车穿过,路面泥泞不堪,积水伴着泥浆几乎淹没了脚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天色昏暗,且是寒冬阴雨天气,让人分不清是白昼,还是夜晚已降临。
潘浒强忍着刺骨的寒冷,颤巍巍地前行。
不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一点如豆的灯光,时隐时现,如同地狱大门的那盏随风摇曳的引路灯。
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愈发强烈,雨水和寒风似乎都无法清除除,如同无数只恶鬼正贪婪凝望,喷涌着嗜血的恶臭。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嚎刺破冰冷的雨水,潘浒浑身一哆嗦,只觉着浑身毛发根根竖立,虽不知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本能驱使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在潘浒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藏到一棵大树后方,哆哆嗦嗦的探头向前方窥视的时候,一个看似秃头的壮汉右手持着一把长刀,左手拽着一个人的头发,仿佛是在拖拽待宰猪羊一般,将那人拖到道路上,然后狠狠地摔下。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这秃头壮汉上前一脚,用力将他踹翻,嘴里一边哈哈狂笑着,一边叽里哇啦的说着什么。
这尼玛是哪儿,不会是外国吧?
潘浒心中暗忖,同时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气息化成白雾被那个恶魔察觉到。
被踹倒那人没敢再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饶命、饶命啊……”
求饶之人虽然语调怪异,但潘浒能听得懂他说的是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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