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石门彻底闭合,将追兵的怒吼与地宫核心的轰鸣彻底隔绝。短暂的死寂降临,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得不成调的喘息,在狭窄低矮的通道里碰撞回响,更衬出这方天地的绝对幽闭。
周师傅拧亮的手电光柱,成了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主宰。它颤抖着扫过通道两侧粗糙开凿、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最终定格在前方——那幽冷光源的来处。
光,并非灯火,而是一种朦朦的、仿佛自岩石内部渗出的青白色辉光,将通道尽头那片空间的轮廓,幽幽勾勒出来。
那似乎是一间石室。
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了,那股混合着千年尘土、金属锈蚀和腐朽木料的气味愈发浓烈,几乎令人作呕。但在这令人窒息的气味深处,似乎又萦绕着一丝极淡、极幽远的奇异冷香,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周师傅没有立刻前进,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身后再无动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走,小心些。”
我们蹑足前行,每一步都踏在积满灰尘的石板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通道很快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手电光与那自发的青白辉光交融,照亮了这地宫最深处、也是最终的秘密所在。
这是一间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八角形石室,形制古朴,穹顶高悬,隐没在光影交界处的黑暗里。石室的八面墙壁,每一面都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雕刻着巨大的、风格古拙的浮雕——并非龙凤呈祥,也非帝王功绩,而是《山海经》中的异兽奇观:烛龙衔火,毕方舞焰,应龙布雨,狰兽啸山……种种荒诞不经却又气势磅礴的图像,在青白辉光下显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带着亘古的蛮荒气息,镇压着这方空间。
石室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棺椁或宝座,而是一座由整块黑色玄冰石(或是某种类似材质的极寒岩石)雕琢而成的、半人高的方形石台。石台表面光滑如镜,却在中心位置,供奉着一物。
那物被一块颜色晦暗、几乎与灰尘同色的巨大织锦覆盖着,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能看出一个大致方正的轮廓。而那股奇异的幽冷光源,正是从这织锦覆盖之物内部隐隐透出,将这石台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光晕之中。
周师傅的脚步在踏入石室的瞬间便停滞了。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近乎贪婪地钉在那织锦覆盖的方形轮廓上。握着短棍和手电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被巨大冲击震骇后的空白。
我知道,那就是了。
传国玉玺。
纠缠了林家百年,牵动了无数明争暗斗,象征着至高皇权与无尽传说的——和氏璧,传国玉玺。
它就在那里,静默地,被尘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近一个世纪。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支撑着虚软的身体,目光却也无法从那石台上移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肩伤和那股盘踞不散的阴寒。是它吗?曾祖父林慕轩拼死从紫禁城中带出,又耗尽心力隐藏于此的,就是这织锦之下的东西?
周师傅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座石台。他的脚步落在积尘上,几乎没有声音。他绕到石台正面,手电光颤抖着,聚焦在那覆盖物上。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仿佛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最终,他轻轻捏住了织锦晦暗的一角。
没有犹豫,他猛地将其掀开!
灰尘如同被惊扰的蝶群,簌簌飞扬,在手电光和那自发的青白辉光中狂舞。
织锦之下,并非直接就是玉玺。
那是一个略小一些的、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宝函,做工极其精美,雕刻着繁复的云龙纹样,虽然蒙尘,却依旧难掩其皇家气派。宝函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周师傅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宝函的盖子打开。
刹那间,仿佛有实质的光芒流淌出来!
宝函内衬着明黄色的丝绸,已然褪色发脆。而在丝绸之上,静静地安放着一方玉玺。
它并非想象中那般巨大,大小不过一掌可握。材质是莹润无比、毫无瑕疵的白玉,在青白辉光与手电光的共同映照下,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却又令人无法逼视的宝光。玺纽雕刻着五条盘绕纠缠的螭龙,龙首昂扬,鳞爪清晰,神态威严灵动,仿佛随时会腾空而去。玺身四面刻着古老的虫鸟篆文,笔画盘曲,充满了神秘的古意。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玺文。透过覆盖其上的些许灰尘,能隐约看到用朱砂填刻的、庄重肃穆的八个鸟篆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真的是它!
历史的重量,权力的象征,无数传说与血腥争夺的焦点,此刻就如此真实、如此静默地呈现在眼前。石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得近乎痛苦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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