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日,天刚蒙蒙亮,大军就从土木驿出发。
当队伍经过土木堡古战场时,崇祯突然勒马停下。
全军止步!
命令传下去,三千多骑兵整齐划一地停下,没有一丝混乱。
列队!
士兵们迅速调整队形,在雪地中排成整齐的方阵。
崇祯翻身下马,亲自在雪地中设置了一个简易的祭坛——几块石头摞起来,上面铺着白布。
摆祭品。
铁卫端上拼凑的祭品:咸肉、清酒、干粮,恭敬地摆在祭坛上。
崇祯站在祭坛前,脱下头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雪花飘落在他的头发上,但他纹丝不动。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无数将士在此牺牲。崇祯的声音在雪原上回荡,今日,朕路过此地,特设祭坛,祭奠当年牺牲的将士英灵。
尔等为国捐躯,虽败犹荣!朕,代表大明,感谢尔等!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身后,三千多将士也齐齐下马,面向祭坛,深深鞠躬。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雪的声音。
许多老兵眼眶都红了。他们没想到,皇帝会在这里停下,专门祭奠一百七十多年前的阵亡将士。
陛下仁德!有人低声说。
跟着这样的皇帝,死而无憾!另一个老兵擦着眼泪。
满桂、祖大寿等将领,看着崇祯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位年轻的皇帝,真的不一样。
祭奠完毕,大军继续前进。
过土木驿四十里,至保安卫;
过保安卫二十里,至鸡鸣驿。
到达鸡鸣驿时,已是午时。
远远地,崇祯就看到驿站外有大批军队驻扎,营帐连绵,戒备森严。
看到崇祯的队伍接近,那边的军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弓上弦,刀出鞘,成排的士兵端起火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何人?对方派出斥候来询问。
天子亲军!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铁卫怒喝。
斥候凑近一看,赶忙回去报信,一会领军将领前来拜见,竟是无垢军的一名千总。
原来,这是一千无垢军和三百锦衣卫,奉了崇祯之命,提前出发,护送了四十万两饷银在此等候。
其中,户部挤出了三十万两——这已经是户部能拿出的极限了;崇祯的内帑又拿出了十万两。
这四十万两银子,本就是户部和内库为了补上九边欠饷凑出来的银子,宣大前线,边军已经多年欠饷,没有银子肯定是鼓舞不起来他们的士气的。
崇祯检查了银两,都是成色极好的足银,用木箱装好,每箱一千两,整整四百箱,崇祯让人紧盯着,才足额从府库中将银子全额提出,要不然各部官员上下其手,一般兵饷出了京城就已经被克扣三成。
很好。崇祯满意地点头,两军合并,直奔宣府!
命令传下去,两支队伍迅速整合。加上这一千三百人,崇祯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五千人,声势更加浩大。
从鸡鸣驿到宣府城,还有六十里。
天色渐晚,夕阳西斜,但队伍没有停歇,继续赶路。所有人都明白,皇帝要赶在天黑前进入宣府城!
十月四日傍晚,夕阳西下。
当崇祯率领五千大军,出现在宣府城外时,整个宣府都震动了。
早在半个时辰前,急如流星的斥候就已飞马来报:“皇帝陛下,亲临宣府!”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宣府城内炸开了锅。官员们不敢相信,在天寒地冻的时节,皇帝竟然会不顾祖制、悄然出京抵达宣府。
不久后,远远的城墙上,有人颤声惊呼——快看那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边的雪原尽头,天边的落日将大地染上一层血红。就在那血色与白色的交界线上,一条蜿蜒而凝实的“红线”正在迅速拉近。 那正是崇祯率领的五千骑步兵大军,他们披着统一的红色披风,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仿佛一条在雪地中燃烧的火龙,带着势不可挡的磅礴气势,直向宣府城驰来。军容之齐整,气势之森严,远非宣府久经欠饷、士气低落的边军可比。
城中的文武官员终于反应过来,这绝非虚报。宣大总督张晓亲自带领众官,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仪容,赶到城门迎接。 宣府城门大开,在冬日沉寂的边塞中,显出少有的庄重与肃穆。城墙上,所有能找到的朱红色旌旗都已招展而起;城门外,近千名士兵肃立两旁,气氛凝重。
崇祯策马来到城门前,乌云宝马停下的瞬间,雪地上扬起一团细微的白色烟尘。他身着金龙亮银甲,在夕阳最后一抹金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犹如天神降临。宣府城门大开,文武官员列队相迎,崇祯看到几个人上前跪拜:
臣宣大总督张晓......
臣宣府总兵黑云龙......
草民孙承宗......
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承宗?大明最后的擎天柱,天启帝师,辽东防线的奠基人,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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