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惊鸿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揽月的搀扶下,前往府中专门培育花草的小花房。这是母亲慕容兰生前最常流连的地方之一,尤其钟爱那几盆精心培育的“素冠荷鼎”兰花。母亲去后,沈惊鸿便命人小心照看,自己也时常来此,对着幽兰静坐,寄托哀思。
今日,她一踏入花房,那股混合着泥土与植物清香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然而,在这片自然芬芳之中,沈惊鸿那经过前世千锤百炼、对药物异常敏锐的感官,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酸涩气息。
这气息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她昨日从冷锋的情报中得知柳如芸可能通过济世堂获取了“蚀心草”,心中早已存了十二分的警惕,恐怕也会将其误认为是某种肥料或防治虫害的药物残留。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那几盆被擦拭得叶片碧绿、亭亭玉立的“素冠荷鼎”。阳光透过琉璃窗棂照射在肥厚的兰叶上,反射出健康的光泽,看上去与平日并无不同。
但沈惊鸿的心,却瞬间沉了下去,如同浸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
蚀心草!果然是蚀心草!
柳如芸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毒!
她竟然真的将主意打到了母亲留下的这些兰花上!利用自己对亡母的思念,设下如此阴险的陷阱!若是自己毫无防备,像往常一样亲手去触摸、照料这些兰花,那无色无味的蚀心草汁液便会沾上皮肤,初时或许只是微痒,但很快便会引发溃烂,痛苦不堪,即便日后治愈,也极可能留下难看的疤痕,对于一个闺阁女子而言,这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既能重创于她,又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已故主母最心爱的遗物上动手脚?
一股冰冷的怒焰在沈惊鸿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她那苍白病弱的伪装。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借助那细微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揽月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担忧地问道。
沈惊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挤出一丝哀戚而疲惫的笑容:“无妨,只是看到母亲这些兰花,开得依旧这般好,心中……心中更是思念。”她说着,还用绣帕轻轻按了按眼角,仿佛在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
她并未立刻靠近那几盆兰花,而是转向花房另一侧几盆不起眼的茉莉,佯装欣赏,心中已是电光火石般转过了无数念头。
直接揭穿?证据不足,打草惊蛇。柳如芸完全可以推脱是下人照料不当,或是兰花自身生了什么怪病。而且,她“病弱”之人,如何能一眼识破连寻常医者都未必能立刻辨出的蚀心草之毒?
隐忍不发?难道要任由这毒计存在,让自己日后在这花房中步步惊心?
不,这绝非她的风格。
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型。柳如芸,你想玩毒?那我就陪你玩玩!看看最后,这毒牙会反噬到谁的身上!
她装作不经意地对负责照料花房的两个小丫鬟道:“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母亲这些‘素冠荷鼎’娇贵,需得更加精心。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触碰这几盆兰花,浇水施肥之事,也需经由揽月查验后方可进行,明白吗?”
她的语气带着属于嫡女的天然威仪,虽然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
两个小丫鬟连忙躬身应“是”。
沈惊鸿又对揽月低声吩咐:“你去寻些上好的、气味清雅的艾草来,稍后在花房内外熏一熏。母亲生前不喜浓香,但这冬日里湿气重,熏些艾草可以驱除霉气,也让这花房的气息更纯净些,想必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喜欢。”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对母亲的追思,又巧妙地解释了熏艾的行为,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而艾草燃烧的气味,恰好可以一定程度上掩盖并中和那蚀心草汁液残留的极淡酸涩气息,避免被其他可能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异常。
揽月不疑有他,立刻领命去办。
沈惊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几盆暗藏杀机的兰花,眼神冰冷如刀。柳如芸,这份“大礼”,我收下了。不过,原样奉还,岂非无趣?总要给你,和你的好女儿,添点彩头才对得起你这番“苦心”!
她并未在花房久留,很快便由揽月扶着,一副哀思过度、体力不支的模样,返回了惊鸿苑。
回到房中,屏退左右,沈惊鸿立刻铺开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张纸条,上面详细描述了“蚀心草”的特性、中毒症状以及几种常见的、可用于稀释或暂时压制其毒性的草药。她将纸条卷好,塞入一个细小的竹管内。
傍晚时分,一只看似寻常的灰羽信鸽落在了惊鸿苑的窗台上。沈惊鸿取下竹管,将新的指令放入,轻轻抚了抚信鸽的羽毛,信鸽便振翅飞走,消失在暮色中。这条与冷锋单向联系的渠道,是她利用前世记忆,通过幽冥阁底层一个绝对隐秘的方式搭建的,即便在阁内,也鲜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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