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夜色中顺流而下,运河两岸的树影如鬼魅般向后掠去。船头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方数丈的水面。
沈惊鸿坐在船舱中,借着灯光再次翻阅那本账册。燕之轩则在一旁整理药箱,将各种药瓶药罐分类收好,动作轻缓而专注。
“燕院判,”沈惊鸿忽然开口,目光仍停留在账册上,“你可知燕家祖上,是否曾与皇室有过渊源?”
燕之轩手上一顿,抬眼看向她:“沈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沈惊鸿翻到账册某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这里提到,二十年前,太医院曾奉命研制一种‘延寿丹’,主事之人姓燕。而同年,宫中一位妃子因服用丹药中毒身亡,涉事太医全部被处死,但燕家却未受牵连。”
她抬头,目光如炬:“我记得燕家是在那之后才崛起,从一个普通医家,成为太医院的中坚力量。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船舱内气氛陡然凝重。油灯的火苗跳跃不定,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燕之轩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沈姑娘果然敏锐。此事……确是我燕家隐秘。”
他放下手中的药瓶,神色复杂:“二十年前,那位中毒身亡的妃子,正是先帝最宠爱的婉贵妃。当时负责为她调理身体的,正是我的祖父燕青元。”
沈惊鸿眼神微凝:“婉贵妃……我记得史书记载,她是病逝。”
“那是官方说法。”燕之轩苦笑,“实际上,婉贵妃是被人下毒。而凶手,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这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船舱中炸响。
沈惊鸿握紧账册,脑中飞快转动。前世她只知道太后与婉贵妃有旧怨,却不知竟有这等隐秘。
“当时我祖父发现了真相,却不敢声张。”燕之轩继续道,“太后承诺,只要我祖父守口如瓶,便可保燕家平安,甚至让燕家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祖父……答应了。”
“所以燕家是靠这个秘密,换来了今日的地位?”沈惊鸿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燕之轩点头,眼中闪过痛色:“这是燕家的原罪。我父亲、三叔,都是在这个秘密的庇护下成长,早已将此事视为理所当然。只有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自幼体弱,被送往道观调养,直到十二岁才回燕家。那时的我,对家族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后来我考入太医院,凭借医术晋升院判,本以为可以凭本事立足。直到三年前,三叔让我帮忙配制‘无忧散’,我才知道燕家早已深陷泥潭。”
沈惊鸿静静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燕家与太后的这层关系,恐怕就是“玄”能通过燕明德控制朝臣的关键。太后需要燕家保守秘密,燕家则需要太后的庇护,双方形成了微妙的共生关系。
而“玄”,很可能就是利用这个关系,将燕家变成了自己的棋子。
“燕院判,”沈惊鸿直视他的眼睛,“你可知道,这个秘密或许就是‘玄’操控燕家的把柄?”
燕之轩浑身一震:“你是说……”
“太后不可能亲自出面做这些事。”沈惊鸿分析道,“她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既能掌控燕家,又能在朝堂和江湖中布网的人。这个人,就是‘玄’。”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船舱中踱步:“燕明德为‘玄’提供药物,秦岳为‘玄’输送军械,顾长青为‘玄’打通漕运……这张网铺得太大,太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玄’至少布局了十年,甚至更久。”
燕之轩脸色苍白:“若真是如此,那‘玄’的身份……”
“必定是太后最信任的人。”沈惊鸿停下脚步,“而且,此人一定在朝中有极高的地位,才能调动禁军、操控太医院、影响漕运。”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宗室。”燕之轩吐出两个字。
“而且是手握实权的宗室。”沈惊鸿补充,“可能是一位王爷,或者……某位皇子。”
这话让船舱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若“玄”真是某位皇子,那这件事的严重性就远超想象了。皇子私炼长生药,用药控制朝臣,私运军械,豢养私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谋逆!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剧烈摇晃。
“小姐,有情况!”船头的陈伯低声道。
沈惊鸿立刻吹灭油灯,与燕之轩悄声来到船头。夜色中,运河前方出现数点灯火,隐约能看到几艘船的轮廓。
“是漕帮的巡逻船。”陈伯经验丰富,一眼就认出,“平时这个时辰,他们早就收工了。今日却还在巡逻,恐怕是在找人。”
沈惊鸿眯起眼睛:“能绕开吗?”
“难。”陈伯摇头,“这段运河河道狭窄,两边都是峭壁,只有这一条水道。若强行通过,必定会被发现。”
燕之轩低声道:“或许是冲着我们来的。秦岳被杀,‘玄’肯定已经知道账册失窃,必然会派人拦截。”
沈惊鸿思索片刻,忽然道:“陈伯,前面可有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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