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儿的蹄声踏碎江南的晨雾，一行人马缓缓驶入一座名为“烟雨镇”的小城。镇子临江而建，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两旁的白墙黑瓦间挂着红灯笼，偶有乌篷船从桥下划过，橹声咿呀，一派江南水乡的温婉景致。
找了家临窗的客栈住下，王宝宝让店小二备了一桌清淡的早茶，丫丫抱着小白坐在他身边，小口抿着桂花糕，小白则蜷在她怀里，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桌面，显得格外惬意。聂风与步惊云坐在对面，正低头擦拭着兵器，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昨日胜战后的意气。
“昨日与断浪交手，你们可有更深的感悟？”王宝宝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不必拘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聂风放下风神腿谱，沉吟道：“弟子觉得，断浪的血火邪功虽刚猛霸道，却失之浮躁，根基不稳，故而难以持久。反观师父传授的《虚无万象经》，看似温和，实则后劲绵长，这或许就是‘柔能克刚’的道理？”
步惊云擦拭剑刃的手微微一顿，抬眼道：“未必。排云掌以刚猛见长，若能将刚猛练到极致，亦可破万法。昨日若非我与聂风联手，单以柔劲，未必能速胜。”他始终觉得，力量的极致爆发才是武道根本。
两人各执一词，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竟隐隐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吴伯在一旁看着，生怕两人又起争执，刚想打圆场，却被王宝宝抬手制止。
王宝宝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缓缓道：“你们说得都对，却也都错了。”
聂风与步惊云同时一怔：“请师父指点。”
“聂风，你只知柔能克刚，却忘了‘过柔则靡’。”王宝宝看向聂风，“若一味求柔，遇真正的至刚之力，便如绵絮撞石，只会粉身碎骨。昨日断浪若再强三分，你的卸力之法未必能全然奏效。”
聂风脸色微变，低头道：“弟子明白了。”
王宝宝又转向步惊云：“步惊云，你执着于刚猛，却忽略了‘过刚易折’。排云掌的‘云起龙骧’为何能刚柔并济？正因它藏刚于柔，借云之缥缈，蕴龙之势沉。你昨日剑掌合流的破绽，便在于刚劲太露，少了那份‘藏’的妙处。”
步惊云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躬身道：“师父教训的是。”
“武道如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王宝宝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细雨中的青石板路，“刚与柔并非对立，而是同源。就像这雨，落在屋檐上是刚，润入泥土是柔，本是一物，何来高下？”
他伸出手，接住窗外飘来的一滴雨珠，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滴雨珠在他掌心旋转，时而化作尖锐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时而化作温润的水流，柔和如丝。
“你们看，”王宝宝将手收回，冰棱与水流在他掌心交融，最终化作一团晶莹的雾气，“刚可化柔，柔可生刚，这才是武道的真谛。聂风，你需在柔中炼刚，让风神腿既有流云之速，亦有崩山之力；步惊云，你要在刚中求柔，让排云掌藏雷霆于雾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力能扛鼎。”
聂风与步惊云看着那团雾气，眼中渐渐亮起明悟的光芒。聂风想起昨日与断浪交手时，若能在卸力的同时顺势反击，未必会被震退三步；步惊云则琢磨着，若刚才剑掌合流时能让掌风再“柔”一分，衔接或许会更流畅。
“刚柔相济，并非简单的招式叠加，而是内息与心性的融合。”王宝宝继续道，“《虚无万象经》的‘虚无’二字，便是要你们忘却刚柔之别，以本心御力，该刚则刚，该柔则柔。就像天地运行，日出为刚，月升为柔，自然而然，无需刻意。”
丫丫抱着小白凑过来，仰着脸道：“哥哥，是不是就像小白和焰儿？小白软软的，焰儿暖暖的，它们在一起玩，就不打架了？”
王宝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丫丫说得对。小白的灵动是柔，焰儿的炽热是刚，它们能和睦相处，便是刚柔相济的道理。”
小白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尾巴，蹭了蹭丫丫的下巴。
“弟子明白了！”聂风与步惊云同时起身，对着王宝宝深深一揖。这一刻，他们心中的壁垒彻底打破，之前对彼此功法的偏见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武道本源的敬畏与向往。
王宝宝颔首道：“明白就好。今日不必急于修炼，你们且在这烟雨镇走走，感受一下江南的柔，再回想昨日交手的刚，或许能有新的收获。”他看向吴伯，“吴伯，麻烦您照看一下丫丫，我去镇上的药铺看看，买些药材。”
“少侠放心。”吴伯笑道，“我带小姐去河边看船，正好让小白活动活动。”
丫丫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可以看大船了！”
王宝宝叮嘱道：“注意安全，不要走太远。”随即又对聂风与步惊云道，“日落前回来，我们晚上讨论新的修炼计划。”
“是，师父！”
离开客栈，王宝宝缓步走在烟雨朦胧的街道上。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倒映着两旁的红灯笼，偶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走过，裙角带起一阵花香。他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江南特有的温润气息，心中对“刚柔相济”的理解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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