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山洞里噼啪作响，将岩壁映得忽明忽暗。马肉的焦香混着松木的气息弥漫开来，驱散了荒原深夜的凛冽寒气。宁缺用匕首将烤得外焦里嫩的马肉切成小块，先挑了块最厚实的递到桑桑面前，自己才拿起一块带筋的，慢慢咀嚼着，目光却始终留意着洞口的动静。
桑桑捧着豁口的陶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丫丫怀里的灵狐小白。小白似乎察觉到她的好奇，从丫丫臂弯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九条蓬松的狐尾轻轻晃动，金色的尾尖扫过丫丫的手腕，逗得小姑娘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它叫小白，是我的伙伴哦。”丫丫注意到桑桑的目光，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脊背，柔声道，“它很乖的，不会咬人。”
桑桑下意识往宁缺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碗沿，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以前在渭城见过野狗，会抢东西吃。”她小时候跟着宁缺在街头讨生活，被野狗追得满街跑的记忆，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小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小心翼翼地用头蹭了蹭桑桑的手背，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桑桑愣了愣，感受着那柔软温暖的触感，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冻得发红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白的耳朵。
“好软啊……”桑桑小声惊叹，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雀跃，这是她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难得感受到的轻松与善意。
宁缺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些。他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王宝宝：“先生尝尝，这是渭城特产的酸梅汤，用雪水酿的，能解腻。”
王宝宝接过水囊，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确实清爽。他目光落在宁缺手腕那圈渗血的布条上，温声道：“你的伤，不处理一下？”
宁缺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在荒原上蹭破点皮是常事。”说罢，他随手扯下布条，露出里面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被马贼的弯刀划到的，此刻还在往外渗血。
第二梦见状，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取出一瓶晶莹剔透的药膏和干净的布条，递过去：“这是‘生肌散’，效果还算不错，你试试。”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医者特有的关切。
宁缺看着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膏，又看了看第二梦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夫人。”他倒出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伤口蔓延开来，原本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确实是好药。”宁缺由衷赞叹，麻利地用布条重新包扎好伤口。
丫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绣着灵狐图案的小布包——这是她专门用来装零食的，布料是第二梦用灵蚕丝织的，能隔绝寒气。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几颗圆润饱满的果子，正是之前给桑桑的那种暖阳果。
“宁缺哥哥，这个给你。”丫丫拿出一颗递过去，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这个能强身健体，你带着路上吃，打架的时候就不容易受伤啦。”
宁缺看着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果子，又看了看丫丫清澈无邪的眼睛，心中微动。他在荒原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很少有人会如此坦诚地赠予好物。他没有立刻接过，只是轻声问道：“这果子……很珍贵吧？”
“不算珍贵呀。”丫丫歪着头，理所当然地说，“哥哥有办法种好多呢，想吃多少有多少。”她指了指王宝宝，小脸上满是信赖，“我哥哥可厉害了，不管什么植物，经他一打理，都长得特别好。”
宁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王宝宝，见对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并未多言，心中对这伙人的来历愈发好奇——能随手拿出这种蕴含奇异能量的灵果，绝非寻常旅者。他不再推辞，接过暖阳果：“那就多谢丫丫妹妹了。”
桑桑看着宁缺手里的果子，又看了看自己碗里剩下的小半块马肉，忽然把碗往宁缺面前推了推：“少爷，你吃这个，我吃饱了。”
“傻丫头，快吃。”宁缺把果子塞回她手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我这里还有。”
桑桑捧着果子，小脸上泛起红晕，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涌入四肢百骸，原本有些发沉的身体顿时轻快了许多。她抬起头，对着丫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荒原上难得一见的朝阳，干净又温暖。
“谢谢丫丫姐姐。”桑桑的声音比之前响亮了些，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光彩。
丫丫见她笑了，也跟着开心起来，又从布包里拿出几颗果子，塞进桑桑怀里：“这些都给你，你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小白也凑过来，用尾巴卷住一颗暖阳果，轻轻放在桑桑腿上，像是在帮着主人分享。
王宝宝看着两个小姑娘的互动，又看了看宁缺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心中暗道：这对在乱世中相依为命的少年少女，虽历经苦难，却仍保留着最纯粹的善意，难怪能在将夜世界掀起那么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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