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流光与暗红魔影,一者至阳至刚,一者至阴至邪,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以一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
轰然对撞!
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瞬间将周围的草木、山石乃至空间本身都碾为齑粉!金光与红芒疯狂交织、吞噬、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
苏湘雅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座污秽冰冷的太古魔山,无边的阴寒怨毒之力疯狂侵蚀着她的正阳之气,每一次碰撞都像是灵魂被撕裂。金光在魔影的冲击下剧烈摇曳、黯淡,但她却死死抵住,寸步不退!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与魔影进行着最直接的角力,那迸发出的光芒与巨响,是她作为母亲最绝望也最强大的呐喊。
冲击的中心,空间扭曲,光芒肆虐,几乎看不清具体情形,只能感受到那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的疯狂对冲,以及一位母亲不惜一切守护孩子的决绝之心。
“不自量力!”魔影冷哼一声,一只由红点凝聚成的巨爪,随意地朝苏湘雅拍去。
“砰!”
金光与红爪相撞,苏湘雅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眼看就要不行了。
“娘——!”
刘告天的哭喊声撕裂了空气,带着孩童独有的尖利与绝望,在能量肆虐后的死寂中格外刺耳。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金色的、温暖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般骤然黯淡,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方才母亲化身流光的那一瞬,是他此生见过最绚烂也最可怕的景象。
此刻,所有的光芒都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焦糊的能量余味。苏湘雅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边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娘…娘!”告天连滚爬爬地扑过去,小小的身子因为巨大的惊恐和悲伤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想要抱起母亲,却又不敢触碰,生怕一碰她就碎了。温热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母亲冰冷的手背上。世界在他周围崩塌,他唯一的依靠,那片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天空,正在急速消散。
然而,那极致的阴寒与恐怖并未给他多少悲伤的时间。
前方,那被母亲拼死一击暂时逼退的暗红魔影,再次蠕动着凝聚起来。无数怨魂红点明灭不定,发出窸窣刺耳的哀嚎,似乎被刚才的正阳之气灼伤,变得更加狂躁暴戾。它没有立刻扑上,而是悬浮在那里,如同一片充满恶意的、随时要降下毁灭的血色乌云,巨大的压迫感让告天几乎窒息。
“孩子…”
那诱惑的声音又来了,直接钻进他的脑海,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反而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温和与耐心,如同最狡猾的毒蛇低语。它轻易地穿透了他薄弱的神识防御,在他最脆弱的心防上敲击。
“看看她…你唯一的母亲,她为了你,快要死了。”魔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刺入告天最深的恐惧。“她的神魂正在消散,她的身体正在变冷。凭你自己的力量,你救不了她。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最后一点气息消失,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然后永远离开你。”
告天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那团魔影,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他恨这个东西!是它伤了娘!
“恨我吗?很好。但恨意改变不了任何事实。”魔影仿佛能洞悉他所有的思想,声音循循善诱,“你需要力量,孩子。远超你想象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助地哭泣。”
暗红的能量微微波动,在告天眼前幻化出种种景象——他看到自己一挥手,浓郁的生命能量便注入母亲体内,她苍白的脸颊瞬间恢复红润,睁开了温柔的眼睛;他看到自己弹指间,崩碎的山石复原,枯萎的花草重生,整个画中世界甚至变得更加美丽;他看到自己傲立于九天之上,脚下是万千臣服的生灵,言出法随,无所不能…
“接受我,”魔影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充满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仿佛深渊本身在发出邀请,“并非毁灭,而是融合。你将拥有我无尽岁月积累的力量与知识。届时,救活你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你可以重塑这个世界,可以让你和母亲永远平安喜乐,再无人能欺辱你们,再无人能令你们分离。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与‘权柄’。”
诱惑的画卷在脑海中展开,与眼前母亲濒死的惨状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一边是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永恒的失去,另一边则是无所不能的希望和圆满的未来。
告天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理智在尖叫,告诉他这魔物绝非善类,它的力量充满了不祥与污秽,母亲正是为此而战。可情感却在疯狂地嘶吼,抓住它!抓住任何能救母亲的希望!哪怕那希望来自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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