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黄泉路上渡忘川,彼岸花开引前路
血月如同一只巨大的、滴血的瞳孔,高悬于天际,将大地染上一层不祥的猩红。龙潭峡的寒风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刘告天怔怔地望着女儿念雅与神兽金猊化作的那道金光消失在血色的夜幕之中,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刺痛。
“爹爹,相信我,我会平安回来的。”
女儿的话语犹在耳边,却已人影杳然。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驱散心中的恐惧与无力感。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女儿在幽冥界冒险,他必须守好人间这片阵地,为她,也为整个苍生。
“刘施主。”了尘和尚走到他身边,苍老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股温和的佛力渡入,抚平了他翻涌的心绪,“小菩萨有金猊神兽护持,又有佛祖庇佑,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相信她,并为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
刘告天深吸一口气,压下万般思绪,缓缓点头:“大师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冥主虽然暂时退去,但心魔未除,随时可能反噬。我们必须在他恢复理智之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正是此理。”了尘和尚神色凝重,“幽冥殿虽撤,但其爪牙仍在。而且,我总感觉,今晚之事,太过顺利了。”
刘告天心中一动:“大师是觉得……其中有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了尘和尚摇头,“冥主千年老怪,心机深沉如海。他仅凭小菩萨几句话便退兵,要么是他对净莲的感情真挚到了极点,愿意相信任何一丝希望;要么……这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无论哪种可能,他们都绝不能掉以轻心。
“传我命令,”刘告天对着虚空一招手,一幅《山水行军图》在掌心展开,图中墨点化为无数传讯兵,向四散而去,“召集所有画道同门,以及青溪镇附近所有愿意守护家园的修士,以龙潭峡为中心,布下‘天罗地网’大阵。一旦幽冥殿有异动,立刻示警!”
“是!”画中传讯兵领命,化作青烟消散。
了尘和尚也双手合十,口中诵起真言。那些菩提寺的僧魂闻声而动,纷纷融入龙潭峡的山石草木之中。一时间,整个峡谷佛光隐隐,与刘告天的画道阵法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布置好一切,刘告天站在峡谷之巅,遥望血月,心中默默祈祷:“雅儿,一定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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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血月最盛的那一刻,天地间的阴气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旋涡,悬浮于龙潭峡上空。金猊驮着念雅,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道旋涡之中。
“呼——!”
甫一进入,念雅便感觉仿佛置身于狂暴的怒海之中。四周是无尽的混沌与黑暗,狂风如刀,刮得她脸颊生疼。无数凄厉的鬼哭神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冲击着她的心神,若非眉心金莲印记自动绽放出柔和的光芒,护住她的灵台,她恐怕早已被这恐怖的声浪逼疯。
“抓紧了,小菩萨!”金猊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股镇定心神的力量。
念雅紧紧抱住金猊金色的鬃毛,将全身心交付于它。金猊四蹄踏火,在混沌的虚空中稳稳前行,周身金光如同一盏明灯,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与邪气。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混沌渐渐散去,一条灰蒙蒙的大河出现在他们眼前。河水缓慢流淌,却不见一丝波澜,死寂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河上没有桥,只有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翁,撑着一叶孤舟,在河上缓缓飘荡。
“这里是……”念雅看着这条诡异的河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忘川河。”金猊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幽冥界与人间的分界线,也是所有亡魂前往轮回的必经之路。河中的水,能洗去亡魂的一切记忆,故称‘忘川’。”
那撑船的老翁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将船靠了过来。他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千年未见,金猊神兽,今日怎有闲情雅致,来我这忘川河畔一游?”老翁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不带一丝感情。
“孟婆。”金猊停下脚步,对着老翁微微颔首,“我非为游历,而是奉佛祖之命,前来寻找净莲尊者。”
“净莲?”被称为孟婆的老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为了感化那个疯子,自愿堕入幽冥,被困千年,你如今才来寻她?”
“时机未到。”金猊正色道,“如今冥主即将打开幽冥之门,人间危在旦夕。唯有找到净莲尊者,解开千年心结,方能化解此劫。”
孟婆沉默了片刻,手中的船桨轻轻一点,小船便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上来吧。我送你们一程。不过,幽冥界非比人间,处处皆是险境。你们此行,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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