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西市卖豆腐的王寡妇,”另一位老者接话道,“她是个苦命人,守寡十年,靠卖豆腐拉扯大一双儿女,为人最是和善。今日清晨,她女儿去喊她起床,却发现她直挺挺地倒在院中的水缸边,面色青黑,浑身冰冷,手腕上还多了一道细细的黑线,像是用墨画上去的,却怎么也擦不掉。医馆的陈大夫看了,直摇头,说那黑线有股邪气,他不敢动。”
“最吓人的是,还有几个孩子!”张里正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都是五六岁的娃娃,最近几天夜半啼哭不止,怎么哄都没用。问他们怕什么,他们都说……都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没有脸,没有手脚,就趴在他们家的窗台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影里盯着他们看……”
一连串的怪事,让原本宁静的后花园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刘念雅静静地听着,她的神念早已随着老者们的叙述,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如春风拂过青溪镇的每一个角落。
在李铁匠的身上,她“看”到了一股暴戾、狂躁的残念,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的神魂,那残念的核心,是“债”与“罚”的执念。在王寡妇体内,她“摸”到了一道阴寒歹毒的诅咒之力,正如同毒蛇般,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她的生机。而那些孩童所见的“黑影”,则是一种更为低级的邪祟,由纯粹的恐惧和负面情绪汇聚而成,以孩童的惊骇为食。
“这些并非孤立的事件。”刘念雅收回神念,看向父亲,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它们的源头指向同一个地方。这些力量的性质,怨念、诅咒、恐惧……都像是从同一个‘根’上生发出来的枝叶。我怀疑,是镇上某个沉寂已久的东西,被‘天外魔’入侵时逸散的混乱气息给催化、激活了。”
刘告天眼中星芒一闪,他早已料到此事非同小可。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淡然道:“看来,我们守护的这片土地,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外敌虽退,内患却生。清理这些疥癣之疾,亦是守护之责的一部分。”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女儿,带着一丝期许与信任,“念雅,你如今之道,在于红尘众生,对心念波动的感应远胜于我。此事,便由你主导处理。我为你压阵,确保万无一失。”
“是,爹。女儿明白。”刘念雅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父亲对她的考验,更是她践行自身“守护之道”的必经之路。
第二节:残碑下的低语
接下来的几日,刘念雅开始了她细致入微的调查。
她没有动用镇守府的任何力量,也没有摆出任何高人的架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气质出尘的游方女子,每日清晨,提着一个竹篮,穿梭于青溪镇的集市与街巷。她会向卖花阿婆买一朵最新鲜的栀子花,会耐心听几个妇人闲聊家长里短,甚至会蹲下身,用一块糖哄住那个还在因为“黑影”而啼哭的小女孩。
她的“红尘心”金莲,在这一刻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作用。她不再是被动地接收情绪,而是主动地、温柔地去“触摸”每一份心念。在李铁匠邻居的抱怨中,她捕捉到了一丝对“旧债”的耿耿于怀;在王寡妇儿女的哭泣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对“不公”的隐忍与怨恨;在那些孩童纯真的恐惧里,她“看”到了那黑影汇聚的源头方位。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青溪镇西北角,那片早已荒废的古宅废墟。
据镇上最年长的老人回忆,那片宅邸曾是前朝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九千岁”的私宅。那宦官出身微寒,却靠着钻营与狠辣,一步步爬上权力之巅,权势熏天,富可敌国。他在此地修建了这座堪比王侯的府邸,极尽奢华。然而,盛极而衰,后来他因牵扯一桩谋逆大案,被皇帝下旨,满门抄斩,府邸也被查封,最终在岁月的侵蚀下,沦为一片不祥的废墟。镇上的人都传说,那宅子里冤魂不散,平日里连胆大的猎户都绕着走。
夜幕如墨,悄然降临。
一轮残月挂在天际,清冷的光辉洒在断壁残垣之上,投下无数狰狞扭曲的影子,仿佛蛰伏的巨兽。废墟之中,腐朽的木头与潮湿的泥土混合,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如同坟墓般的气息。寻常人若是踏足此地,只怕会立刻感到心神不宁,真元滞涩,仿佛被无数双怨毒的眼睛从暗中窥视。
刘念雅一袭白衣,独立于废墟之外,宛如一朵在污浊中盛放的青莲。她心口的“红尘心”金莲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而祥和的金色光晕,将她周身三尺之地笼罩其中。所有的阴邪之气、怨毒之念,在接触到这光晕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悄无声息地消融。她踏步而入,所过之处,阴风顿止,鬼影潜形。
她缓步走向废墟深处,神念如水银泻地,仔细地探查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过滤掉那些岁月留下的无主怨念,追寻着那股“活”的、具有明确指向性的邪恶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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