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躯断后,幽径初开
世界在崩塌。
这并非夸张的修辞,而是三人此刻最真切的感受。脚下的岩石大地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剧烈地起伏、颠簸,每一次震颤都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震得他们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岩石的焦糊味,以及那股仿佛能腐蚀灵魂的、来自太古凶兽的腥臭。
溶洞在身后剧烈地颤抖、咆哮,仿佛一头濒死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挣扎。那声音已非单纯的声波,而是一种混合了神魂冲击与空间震荡的恐怖力量。巨兽的怒吼与封印力量碰撞的轰鸣,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三人的神魂。即便已经远离潭边,依旧感到头脑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髓中搅动,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绝。
钟隐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李幺妹”和林芷薇的身上。他面色如金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七窍间残留的血痕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强行催动“镇潭石”对抗那潭底恐怖存在,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本命元气。他的经脉如同被烈日暴晒后干涸龟裂的土地,寸寸断裂,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他每一次艰难的咳嗽,都带出细小的、带着泡沫的血沫,染红了胸前那本已破烂不堪的道袍。
“师叔!师叔你撑住啊!”林芷薇带着哭腔,声音因恐惧和悲伤而颤抖。她一边奋力搀扶着钟隐,一边用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不断坠落的钟乳石和震裂的岩壁。碎石如雨,大的如磨盘,小的如鹅卵,砸落在他们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和尘埃。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心跟着猛地一抽。整个溶洞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将他们永远埋葬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必须……必须找个地方……让道长……缓口气……”“李幺妹”的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她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强行接引静虚骸骨的力量,让她的玄阴之气与那股磅礴的阳刚之力在体内剧烈冲突,加上之前硬撼巨兽冲击波造成的内伤,此刻同时爆发。她的五脏六腑如同被置于烈火上灼烧,又似被冰水浸泡,冷热交加,痛苦难当。右臂软软垂下,经脉寸断,暂时失去了知觉,只有肩膀处还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麻木与刺痛。她嘴角不断溢出血丝,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那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她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半拖半抱着钟隐,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昏暗的溶洞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缝隙或通道。
原路返回已被骷髅大军和翻涌的魔瘴彻底封死,那里已是名副其实的九幽之地。潭边更是绝地,是风暴的中心。他们只能沿着溶洞的边缘,向着与灵潭相反、地势似乎略有抬升的方向艰难移动。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尖锐的碎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溶洞内的磷光在剧烈的震动下明灭不定,投射出三人被拉得奇形怪状的影子。影子在晃动的岩壁上扭曲、挣扎,仿佛无数妖魔在张牙舞爪,更添了几分绝望的氛围。身后的轰鸣声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变得沉闷了许多,如同被捂住的雷声,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依旧如影随形,如同一座无形的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提醒着他们危机并未解除,只是被短暂延缓。
“咳咳……放……放下我……”钟隐的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千斤之石,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涣散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清明和决绝,“你们……走……别管我了……老朽……已是累赘……”
“不行!”林芷薇斩钉截铁地拒绝,泪水却止不住地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的!我绝不丢下师叔!”
“李幺妹”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回应。她咬紧牙关,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将钟隐的手臂更紧地箍在自己未受伤的左肩上。脚下步伐虽然踉跄,却异常坚定。她经历过太多生死边缘,深知放弃同伴往往意味着心防的崩溃,那才是真正的末路。她可以死,但不能在放弃同伴后活着。
就在三人几乎要被疲惫和绝望吞噬时,“李幺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侧前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上。那里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湿滑而黏腻。但在岩壁与地面相接的角落,几块看似自然散落的碎石,其分布的角度似乎……带着一丝人为的痕迹?那角度太规整了,不像是自然崩塌的结果,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了掩盖什么。
她停下脚步,示意林芷薇警戒,自己则强忍着剧痛,松开钟隐,让他靠坐在一旁相对平稳的岩石上。她走到那片岩壁前,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拂开那些滑腻的苔藓。指尖触碰到岩石,传来冰冷的触感。她闭上眼睛,将神识高度集中,仔细摩挲着岩石的纹理,感受着每一丝细微的凹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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