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魔意暂平息,隐患暗滋生
清虚真人的剑虹,宛如一道划破永夜的惊鸿,其上蕴含的,是青云道法千年传承的精纯道力,更是身为观主、斩妖除魔数百年积累下的决绝意志。剑光过处,空间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不堪承受其锋锐。这一剑,没有丝毫的花哨与迟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黑煞尊者那由万千怨魂与魔气凝聚而成的魔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黑煞尊者脸上的狰狞与狂傲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那道贯穿自己胸腹的璀璨剑光,剑光中蕴含的纯阳正气,如同烧红的烙铁,正疯狂地灼烧、消解着他的魔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与那血光怨力大阵的联系也被瞬间斩断。
“不——!魔尊……万岁……”
他发出一声凄厉而不甘的嚎叫,这声音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对功败垂成的愤怒,以及对那幕后主宰的愚忠与呼唤。然而,这嚎叫在至纯道力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周身汹涌的魔气,如同滚汤泼雪,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蒸发。他那双原本充满怨毒与惊愕的眸子,此刻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悬立于混沌青莲之下的苏湘雅,眼神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怨毒,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死不瞑目的茫然。他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精心策划、调动无数资源、几乎已经成功的惊天阴谋,竟然会毁在一个看似不起眼、修为不过金丹初期的女子手中。
那柄古朴的招魂幡,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殆,发出一声哀鸣,幡面上的鬼影扭曲挣扎,最终灵光彻底黯淡,断成数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化作凡物。
剑光敛去,清虚真人持剑而立,面色微白,显然方才那一剑对他消耗亦是不小。黑煞尊者的身躯在空中停滞了片刻,随即如同风化的雕像,寸寸碎裂。那些碎片并未化作血肉,而是直接消解为最原始的魔气与怨念,随即被剑虹中残留的凌厉剑气彻底绞碎、净化,最终化作一缕飞灰,连同其被重创的元神一同消散于天地之间,真正是形神俱散。
随着主持阵法的黑煞尊者伏诛,以及苏湘雅以混沌青莲不断净化魔气、安抚地脉,那冲天而起的血光怨力法阵失去了核心与能量来源,彻底崩溃。无数被强行拘束、折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怨魂,在混沌光华那温柔而强大的抚慰下,戾气如同被春风吹拂的冰雪,渐渐消融。它们面孔上的扭曲与痛苦之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安详。最终,这些怨魂化作点点莹光,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空中盘旋片刻,仿佛在向苏湘雅与清虚真人无声致谢,而后才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重入轮回。
地底深处,那股古老、恐怖、仿佛能污染一切的魔意,失去了万怨噬魂阵的持续冲击和引导,其汹涌而出的势头戛然而止。虽然封印节点因为之前的剧烈冲击已然松动,丝丝缕缕的魔意仍在从裂缝中泄露,但速度大为减缓。更重要的是,这些泄露的魔气一出现,便被悬于上空的混沌青莲牢牢牵制,青莲散发的混沌光华如同一个巨大的净化熔炉,将魔气缓缓分解、同化,使其再也无法形成之前那般可怕的侵蚀之势。
隐雾谷内的剧烈震动缓缓平息,裂开的地缝中不再有新的魔气大量涌出,只有残留的阴森气息与满目疮痍的大地,昭示着方才那惊心动魄、几乎毁灭一切的一幕。
清虚真人与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苏湘雅的深深敬畏。他们落下云头,来到苏湘雅身边。看着那依旧散发着混沌光华、缓缓旋转的莲台,以及下方脸色微微苍白、额角渗出细汗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的苏湘雅,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感激。
“苏小友,此番若非你力挽狂澜,以这异宝玄能净化魔氛、稳固地脉,单凭我等,即便能拼死诛杀此獠,恐怕也难以阻止魔意瞬间爆发。届时,青苔镇乃至周边千里区域,必将生灵涂炭,化为魔土!”清虚真人向前一步,收起法剑,对着苏湘雅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贫道代青云观,代青苔镇数万生灵,谢过小友救命之恩!”
这一礼,重如泰山。作为一方道门领袖,清虚真人何曾如此郑重地行此大礼?这不仅是感谢,更是对苏湘雅实力与贡献的最高认可。
“真人……真人使不得!”苏湘雅连忙侧身避过,不敢全受。她心念一动,莲台光华收敛,迅速缩小,化作一尺许大小的青色玉莲,落入她掌心,光华内敛,古朴无华。她谦逊道:“真人、两位长老言重了。晚辈亦是恰逢其会,尽了绵薄之力。除魔卫道,本是修行之人本分,岂敢居功。”
清虚真人抚须点头,对苏湘雅的品性更是赞赏有加。他看向依旧有丝丝魔气溢出的地缝,眉头微蹙:“黑煞虽伏诛,魔阵已破,但此地上古封印节点已被撼动,隐患犹存。此地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脓包,虽暂时止住了流毒,但根子已坏。必须立刻禀明宗门,派遣精通上古阵法的前辈前来,设法重新加固封印,方能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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