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骸骨质地上乘,隐隐有玉光流转,显是生前并非凡人,至少也是修为有成的修真之士,不知因何陨落于此,化作枯骨,又因何怨念不散,聚而成精。
他的目光仔细扫过每一根骨头。忽然,在肋骨内侧一处极不起眼、几乎被尘埃掩盖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些痕迹!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纹理,也非“白骨夫人”那四个字般的名号刻印,而是几道极其细微、深深刻入骨殖内部的痕迹,颜色暗沉,仿佛是以血为墨、以执念为刀,在魂飞魄散前最后一刻留下的!
那痕迹组成了一行小字,若非他心神凝聚,几乎无法辨认:
帝非帝,魔非魔
六个字!字字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恐惧与绝望,仿佛书写者正目睹着世间最恐怖、最不可思议的真相!
八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帝非帝?魔非魔?
这“帝”指的是谁?三界至尊,还有第二个“帝”吗?若非帝,那凌霄宝座上端坐的,究竟是什么?
魔非魔?难道还是仙不成?还是说…是比魔更可怕、更难以言喻的存在?
这白骨夫人,生前究竟是谁?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甚至死后怨念化形,其执念并非吃唐僧肉,而是…要向取经人,或者说,向能看破她遗言的人,传递这个惊天警告?!
这绝非巧合!这白骨精三度变化来袭,与其说是为了吃唐僧,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献祭!以自己的彻底湮灭为代价,换取将这六个血字呈现在特定的人(比如,能识破妖身、并能近前查看骸骨的他——天蓬元帅)眼前!
八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猛地抬头,望向九天之上,仿佛能穿透重重云霭,看到那金碧辉煌、威严肃穆的凌霄宝殿。
那宝座上的存在,身份存疑?
自己矢志复仇的对象,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天帝?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警醒攥紧了他的心脏。之前的种种疑点——篡改的天条、汲取灵根的帝王之气、杨戬暧昧的态度——似乎都被这六个血字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令人战栗的可能性。
他迅速用脚拨动泥土,悄悄将刻有字迹的肋骨踩入地下,掩盖起来,脸上恢复那副憨蠢模样,仿佛只是好奇看了看妖精骸骨。
此时,悟空去意已决,纵起筋斗云,瞬间消失在天际。唐僧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沙僧在一旁低声劝慰。
八戒走过去,叹了口气:“师父,大师兄他…唉,也是性子烈。走了便走了吧,前方路远,俺老猪和沙师弟尽力保护师父便是。”
他扶起唐僧,继续上路。然而他的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再难平静。
“帝非帝,魔非魔”…
这六个血字,如同最尖锐的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也彻底改变了他对即将面对的敌人的认知。
前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幽深、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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