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景和三年,雁门关外。
风沙卷着血腥气,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林缚半跪在尸堆里,胸口的刀伤还在汩汩冒血,浸透了灰布军袍,和泥土、血浆混在一起,结成硬邦邦的痂。
他是雍军右营的辅兵,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手里只有一根断裂的长枪,枪尖还挂着北狄人的碎肉。
三天前,主将贪功冒进,带着他们追击北狄溃兵,没想到中了埋伏。数万大军瞬间溃散,他所在的辅兵营更是成了炮灰,活着的不足十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动伤口,林缚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眯着眼,透过尸骸的缝隙观察四周,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北狄人还在搜尸,那些畜生不仅要斩尽杀绝,还要剥走死者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连残破的军靴都不放过。
“林哥,我……我怕。”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是同村出来的王二牛,这小子才十六岁,胳膊上中了一箭,此刻正蜷缩着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缚没回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怕就等死?”
一句话,让王二牛瞬间噤声。他知道林缚的性子,平时话不多,但下手狠,不管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透着股狠劲。
这三年在边关,林缚早就看透了——辅兵就是蝼蚁,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军饷被军官克扣,粮草是掺了沙子的陈米,打仗时冲在最前面,撤退时被当作挡箭牌。
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他悄悄挪动身体,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残兵。算上他和王二牛,还有四个活口,两个伤重得站不起来,一个叫赵虎的,腿被马踩断了,剩下一个叫孙老疤的,是个老兵油子,正缩在尸堆里装死,眼神却在偷偷打量林缚。
“北狄人还会回来搜第二遍,”林缚压低声音,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不想死的,就听我的。”
孙老疤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嘲讽:“你一个辅兵,也配发号施令?要我说,咱们就在这装死,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林缚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刚才第一遍搜尸,你腰间的碎银子差点被搜走,是我用石子打了那北狄人一下,你才捡回一条命。现在跟我摆老兵的谱?”
孙老疤脸色一僵,没想到自己偷偷藏银子的事,还有刚才那惊险一幕,都被林缚看在眼里。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反驳。
林缚不再理会他,继续说道:“伤重的两位,我和二牛、赵虎抬着走,孙老疤,你在前边探路。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三里外的黑风口,那里有个废弃的哨卡,能躲一躲。”
“凭什么我探路?”孙老疤不服。
“要么探路,要么留下喂狼。”林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选一个。”
孙老疤看着林缚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林缚说得出做得到。这小子在战场上杀起人来,比老兵还狠,刚才突围时,他亲眼看到林缚用断枪刺穿了一个北狄人的喉咙,眼神都没眨一下。
“行,我探路。”孙老疤咬了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林缚不再多言,和王二牛一起,扶起伤重的士兵,又让赵虎趴在自己背上。几人互相搀扶着,借着尸堆的掩护,慢慢向黑风口移动。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散落的兵器,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王二牛好几次差点吐出来,都被林缚用眼神制止了。
“别出声,”林缚低声道,“北狄人的耳朵尖得很。”
走了没多远,前方传来马蹄声和北狄人的吆喝声。几人立刻趴在地上,屏住呼吸。
林缚眯着眼望去,只见五个北狄骑兵正慢悠悠地搜过来,手里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完了,这下死定了。”孙老疤脸色惨白,身体忍不住发抖。
王二牛也吓得浑身僵硬,紧紧抓住了林缚的胳膊。
林缚却异常冷静,他观察着地形,左边是一道土坡,右边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他飞快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又摸出腰间的短刀——这是他从一个死去的北狄士兵身上搜来的。
“孙老疤,你带他们往灌木丛里躲,”林缚低声吩咐,“二牛,跟我来。”
“林哥,你要干什么?”王二牛一脸惊恐。
“杀了他们。”林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等王二牛反应过来,林缚已经悄悄摸向土坡。他示意王二牛在坡下等着,自己则匍匐前进,爬到了坡顶。
五个北狄骑兵已经走到了土坡下方,正在查看地上的尸体。
林缚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石子狠狠砸了出去。石子精准地击中了最前面那个北狄骑兵的眼睛。
“啊!”那骑兵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其余四个北狄骑兵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缚已经从土坡上跳了下去,手里的短刀直刺向离他最近的骑兵。
那骑兵猝不及防,被林缚一刀刺穿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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