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在盘山道上划出两道惨白的光,像刀子割开黑布。
山路越走越窄,两旁的树影压下来,枝条刮着车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
猴子缩在后座,背贴着座椅,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纸。
他的裤子卷到膝盖以上,那枚湿泥印子还在,青紫色的边缘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根,皮肤摸上去冰得反常,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快到了。”凡子低声说,声音有点哑,“黄师傅住村尾,老屋带院子,门口挂着桃木符。”
大嘴没说话,手一直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我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终于,一道低矮的土墙出现在弯道尽头,墙头插着几根褪色的红布条,随风轻轻摆动。
门是木头的,漆都剥落了,上面贴着一张黄纸,写着看不懂的朱砂字。
我们下车时,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艾草味。
大嘴敲门,三长两短。
屋里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拖鞋蹭地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干瘦的脸——黄师傅,五十来岁,眼睛小却亮,盯着我们看了足足五秒,才缓缓拉开门。
“来了。”他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扎进耳朵,“是来治印子的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目光直接落在猴子身上,连看都没看我们带来的香烟和酒礼。
“你背上有东西,不是伤,不是病。”他伸手,没碰,只是在离猴子后背三寸的地方虚划了一下,“是怨气入体,掌印是‘唤引契’,亡童找替身,你应了。”
猴子猛地一颤,嘴唇发白:“我……我只是拿了他饭盒……我没想害他……”
黄师傅眯起眼:“饭盒?你动了死人的东西?”
“筷仙……我们请了筷仙……”猴子声音发抖,“就想知道谁害了那孩子……结果筷子立起来了……然后……然后我就觉得背后冷……”
屋里一片死寂。
我和大嘴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黄师傅转身进屋,不让我们跟,只让凡子留下帮忙烧水。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黑碗,碗底刻着扭曲的符文,又抓了把灰白色的米泡进碗里,倒上井水,念了几句听不清的咒。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根红绳,绳上系着三片干桃叶。
他把红绳往猴子背上一搭,猴子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抽搐起来,背上那枚印子竟开始渗出黑血,顺着裤管往下滴。
“按住他!”黄师傅吼。
大嘴和我扑上去压住猴子,他力气大得不像活人,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别拉我……我不去……我不当弟弟……”
黄师傅猛地将黑碗扣在猴子后背,口中喝出一声:“镇!”
“砰”一声闷响,仿佛碗里炸了什么东西。
猴子瞬间瘫软,冷汗直流,但呼吸平稳了。
那枚印子颜色变淡,黑血也止住了。
我们全都傻了。
黄师傅擦了擦汗,把碗拿开,里面的水已经变成墨黑色,米粒全碎了。
“险。”他吐出一个字,“再晚半天,魂就被勾走一半,到时候就算救回来,也是个痴子。”
屋里没人说话,连呼吸都轻了。
就在这时,院门“哐”地被人撞开。
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泥,嘴里喊着:“救我!有人追我!他们要把我拖进坟地——!”
她扑通跪在黄师傅面前,双手抓地,指甲都翻了。
黄师傅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浸进刚才那碗黑水里,然后“啪”地甩在女人脸上。
符纸贴住的瞬间,女人浑身一僵,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被人掐住脖子。
黄师傅掐诀念咒,声音低沉如雷。
女人突然张嘴,一口黑水喷出,里面混着半截发黑的布条和一颗乳牙。
她瘫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眼神渐渐清明。
“我……我怎么在这?”她声音虚弱,“我……我不是在田里摘菜吗?”
黄师傅递了杯热水给她:“你被野鬼劫了,魂离体三刻。若不是我桃符感应到异动,你现在已经躺在乱坟岗了。”
女人一听,当场哭了出来:“我看见了……好多个小孩,光着脚,站成一排……他们说要找妈妈……可他们都没脸……”
我们几个人背脊发凉,谁也不敢出声。
黄师傅把黑碗倒掉,洗净,重新烧了壶开水,泡了杯糯米酒,让我端给猴子。
“喝下去,用热毛巾蒸着背,连敷三夜,印子就消了。”他说,“记住,别再碰死人东西,更别随便请仙问事——你请的不是仙,是门缝里的鬼。”
猴子接过杯子,手还在抖,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他喝了一口,忽然咧嘴笑了:“大师,您这手真绝!我要是早认识您,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黄师傅瞥他一眼:“笑?等你知道这印子是怎么来的,你就笑不出了。”
“啊?”猴子一愣,“不是我动了饭盒招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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