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就在我们翻身爬起的一瞬,我鼻子一痒——
“阿嚏!”
那声喷嚏像刀子划破夜幕,突兀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远处,阿德的动作停了。
他没再转身,只是微微偏着头,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斜对着我们藏身的方向。
然后,他动了——不是走,是猛地一扭头,整张脸正正对上我们。
我看见他嘴角又开始往上扯。
还是那种笑。僵硬,扭曲,像被人用线吊着嘴角硬拉上去的。
“跑!”大嘴吼了一声,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连滚带爬冲向摩托车,谁也不敢回头看。
泥土湿滑,我摔了一跤,手掌按进一滩黑水里,腥臭扑鼻。
大嘴把我拽起来,一脚踹开侧撑,摩托轰然发动。
他没开大灯,只凭一点月光摸黑冲出殡仪馆后门,轮胎在泥地上打滑,差点翻车。
直到冲上主路,街灯终于亮了。
我们喘着粗气,谁都不敢说话。
车内死寂,只有发动机低沉的嗡鸣。
我靠在后座,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突然——
音乐响了。
车载音响自己开了,一声尖锐的前奏炸出来,是首老式情歌,音量开到最大。
“啊!”我猛地弹起来,脑袋撞上后视镜。
大嘴也吓疯了,一脚踩死刹车,车轮在湿地上划出刺耳的啸叫。
“谁开的?!谁开的音乐?!”他扭头冲我吼,脸色惨白。
我没说话,手指死死抠住坐垫边缘。
那歌还在唱,女声甜腻,和刚才的死寂一比,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招魂曲。
大嘴哆嗦着手去按电源,可按钮没反应。
他又拔钥匙——音乐还在响。
最后还是我伸手,颤巍巍把数据线从接口拔了下来。
音乐戛然而止。
车里又静了。
我们瘫在座位上,像两条离水的鱼。
过了好久,大嘴才哑着嗓子说:“……阿德死了三天了,凡子。他三天前就下葬了。王师傅亲自主的殓,棺材钉都封死了。”
我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闻到一股味道。
很淡,但很熟。
铁锈混着腐肉的腥,像是打开停尸柜时那一瞬间涌出的冷气。
我低头,看见自己右手还沾着刚才摔跤时的黑泥。
可那味儿……不是泥。
我慢慢抬起手,凑到鼻前。
腐臭,血腥,还带着一丝……像是内脏泡在福尔马林里太久的酸。
是阿德身上的味儿。
我猛地甩手,像甩掉一条蛇。
可那气味像是渗进了皮肤,越闻越清晰。
“你闻到了吗?”我声音发抖。
大嘴没答,只是死死盯着我。
我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扯开自己衣领,低头闻了闻锁骨位置——
那味儿,从我衣服里头飘出来。
不是沾上的。
是……从我身上出来的。
我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像有只冰冷的手,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后视镜。
镜子里,我身后空荡荡的。
可那一瞬,我好像看见——
副驾座位上,有一小块深色的湿痕,像是谁刚坐过,衣服还滴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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