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躺下。
我坐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扫向窗外。
三号厅的灵堂灯火通明,白幡垂地,香炉青烟袅袅。
一个家属坐在守灵椅上打盹,遗体静静躺在中央,盖着白布。
可就在那白布边缘,我仿佛看见——
有一小片阴影,轻轻动了一下。
像孩子的小脚,刚踩上去,又缩了回去。
我猛地眨眼,再看,什么都没有。
可郭薇一直盯着那边,眼神发直,嘴唇微微哆嗦。
她没再说话,可那股恐惧,像雾一样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却渗进每个人的骨头里。
屋外,风停了。
滴答的水声也停了。
整个殡仪馆,安静得像被活埋了一样。
而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开始传来极轻、极慢的摩擦声。
像有人穿着湿鞋,在上面爬。凌晨一点十七分,那声音又来了。
不是猫叫,也不是风刮铁皮,更不像什么野狗争食。
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掐断的哭嚎,短促、尖锐,带着一股子湿漉漉的腥气,仿佛有个孩子被人死死捂住嘴,在屋顶夹层里拼命挣扎着呼救。
“啊——!”
那声猛地炸开,像一根烧红的针直接捅进耳膜。
我整个人一抖,手电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大嘴原本还半靠在床边装镇定,这会儿猛地弹起来,背脊撞上墙,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猴子“噌”地站起,椅子翻倒在地,他嘴唇哆嗦着,却硬挤出一句:“……是猫叫春吧?这破地方野猫多,叫两声也正常。”
他说得结巴,眼神却慌得厉害,不停地往天花板瞟。
凡子没说话。
他缓缓抬起手电,光束重新扫向屋顶。
那片霉斑依旧挂在角落,形状像一只干枯的手掌,五指张开,像是刚从墙里伸出来。
可就在光柱扫过的瞬间,我分明看见——那手印边缘的黑痕,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它像墨汁滴进水里,缓缓地、一点点地向外晕染。
“七月……猫会叫春吗?”凡子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屋里的沉默。
猴子一愣:“啊?”
“你说是猫叫。”凡子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可猫发情是春秋两季。现在是七月,大暑天,猫躲阴凉都来不及,哪有精神叫春?”
屋里没人接话。空气像是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就在这死寂之中——
“呜……啊啊……呜呜呜……”
那声音又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尖叫,而是扭曲的哭腔,断断续续,像是从极深的井底传来,又像贴着耳朵呢喃。
它忽远忽近,有时像在夹层里爬行,有时又仿佛就藏在门后,用指甲轻轻刮着木板。
最瘆人的是,那哭声里竟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字音:
“……还我……手……”
我浑身汗毛倒竖,手心全是冷汗。
手电光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光斑在屋顶乱晃。
大嘴终于忍不住,猛地抓起床边的铁棍,“哐”地一声杵在地上:“谁他妈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可没人回应。
只有那哭声,还在继续。
它越来越近,仿佛正顺着房梁一点点挪动,朝着我们头顶正上方聚集。
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地仰头望着天花板,脖子僵硬,眼睛不敢眨一下。
凡子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黑伞上,那是黄师傅给他的“压煞”之物,从不离身。
就在这时——
郭薇动了。
她原本蜷在椅子上,头一直低着,像在躲避什么。
可此刻,她突然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青紫,瞳孔缩成针尖。
她死死盯着屋顶,右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凡子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那声音……”她声音轻得像梦呓,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猫……也不是小孩……”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是那个……泥洞里的女人……回来了。”
“轰”地一下,我脑子里像炸开了一团黑雾。
泥洞?哪个泥洞?
可下一秒,我想起来了。
三天前,郭薇被发现时,就躺在镇外那条废弃灌溉渠的泥洞里。
全身湿透,脸上沾满淤泥,嘴里塞着半片枯叶。
她昏迷不醒,医生查不出病因,只说“魂丢了”。
黄师傅赶来后,脸色铁青,说她被“脏东西”拖进了阴穴,若再晚两小时,魂就回不来了。
而那个泥洞……据说是几十年前埋过一个难产而死的孕妇。
村人说她临死前抓着自己的脸,指甲抠进眼眶,嘴里一直喊着:“还我孩子……还我手……”
“手”?
我猛地看向屋顶那片霉斑。
那手掌的轮廓,是不是……更清晰了?
屋里死寂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可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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