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几天,殡仪馆像被谁下了咒,安静得反常。
鸟不叫,风也不刮。
连平日最爱在屋檐下打盹的野猫都消失了。
监控还是每晚三点重启,焚化炉的预约名单上,“黑衣人”三个字像钉在纸上,没人敢动。
凡子偷偷调过那天的录像——停尸房走廊空荡荡,可温控记录清清楚楚:门开了十七秒,温度上升0.8度,像有人推门进去,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可画面里,什么都没有。
我们谁也没再提那老头,可每个人走路都贴着墙,仿佛怕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
郭薇没再来找银坠子,凡子说她做了噩梦,梦见自己站在坟堆里,有个声音一直喊她“留下来”。
“人还没死,魂先来踩点。”王师傅蹲在炉子边烧纸,火光照着他半边脸,阴一块阳一块,“这不叫怪事,这叫命定。”
“命定个屁!”猴子一拍桌子,“他要是真知道自己要死,干嘛不说?还穿身黑衣到处晃?吓人好玩是吧?”
王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你当他是来吓人的?他是来……选地方的。”
我们愣住。
“选什么?”我问。
“坟地。”他吐出一口烟,“人死了往哪儿埋,不是家属说了算。有些人,命里带‘自择’,死前七日,魂就能离体走动,挑风水、看朝向,连坟坑挖多深都要亲自定。这叫‘自选地’——不是备注,是命格。”
我脊背一凉。
原来那天焚化炉名单上的“自选地”,根本不是玩笑。
——而是一个预告。
结果第四天早上,消息就传来了。
黑衣老头死了。
就在自家床上,无病无痛,嘴角还带着笑。
邻居发现时,他穿得整整齐齐,那身黑衣,一模一样。
床头放着一张纸,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葬松林。
更吓人的是他的身份。
王师傅从档案里翻出二十年前的一份火化记录——那年山镇发大水,冲垮了老墓区,迁坟时发现一具棺材里躺着三具尸首,全是孩童。
登记簿上写着:三童合葬,无名,立碑‘白袍三兄弟’。
而负责那批迁坟的,正是这位老头,当时是土凹村的守墓人。
“他姓郭,”王师傅声音压得极低,“一辈子没娶妻,也没孩子。守坟守了四十多年,连年三十都蹲在墓地烧纸。有人说他疯了,可他知道的事……太多了。”
我们面面相觑。
一个守墓人,临死前天天来殡仪馆溜达,原来是给自己挑下葬的位置?
可他为什么不回家等死,偏要一趟趟往阴气最重的地方跑?
答案很快揭晓。
出殡那天,天阴得像锅底。
家属不多,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孙子,说是老头的侄孙。
骨灰盒用黑布裹着,抬上车时,那孩子突然愣住,抬头看向松林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了句:“爷爷说……他要住这儿。”
没人当真。
葬礼流程照旧,车队缓缓驶向预定墓地——镇外公墓区,位置早买好了,风水师也看过,背山面水,吉利。
可车刚拐进山道,那孩子猛地挣脱大人手,尖叫一声,拔腿就往老松林冲!
“爷爷!爷爷叫我了!这边!这边才对!”
我们全吓傻了。
那林子荒得连路都没有,杂草齐腰,哪能下葬?
可那孩子疯了一样往里跑,边跑边哭:“他说他答应过他们的!他得守着他们!”
“他们?”我抓住凡子胳膊,“谁?”
凡子脸色发白:“白袍三兄弟……他守了一辈子的那三个孩子。”
我们追上去,好不容易把孩子按住,他已经哭得喘不上气,嘴里反复念叨:“爷爷说……他答应过……不能让他们孤零零的……”
家属气得发抖,骂孩子胡闹。
可就在我们抬着骨灰盒走向原定墓穴时,王师傅突然大喊:“不能埋这儿!”
所有人停下。
他站在坟坑边,脸色铁青:“这地气不对!他魂已经定过地方了!你们要是强行下葬,等于逼他背誓!会出事的!”
“出什么事?”那中年男人吼回去,“我爸一辈子老实巴交,临了连安生走都不行?你们一个个神神叨叨,是不是想骗钱?”
王师傅没再说话,只是退后两步,盯着那骨灰盒,眼神像在看一口即将炸开的井。
土开始一锹锹填进去。
风忽然停了。
蝉不叫了,连远处狗吠都断了。
最后一抔土扬起时,天光像是被谁猛地抽走,一瞬间暗了下来。
我脖子一紧,仿佛有冰水顺着脊椎往下浇。
然后——
风来了。
不是刮,是撞。
一股黑风从松林方向直扑坟头,卷得纸钱乱飞,沙石打脸。
那骨灰盒突然“嗡”地一震,竟在坑中微微转动了半圈,盒面朝向,正对老松林。
所有人僵在原地。
我看见凡子嘴唇发抖,猴子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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