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还跪着,手撑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
他盯着火中的纸童,眼睛红得渗血。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不像在办仪式,倒像是在赎命——不是替别人,是替自己。
“张小满!”他突然吼了出来,声音撕裂夜空,“你娘记得你!我们给你送鞋来了!你……你把鞋带系紧了啊!”
那声音像是从肺里榨出来的,带着血味。
火光猛地一晃,纸童的头竟缓缓低了下去,像真的在鞠躬。
我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黄师傅没动,只是闭上了眼,嘴里默念着什么。
凡子站在我旁边,手指死死掐着掌心,指节发白。
他知道——我们都清楚——这不该发生。
纸扎没魂,不会动,更不会回应。
可它低下了头,低得那么认真,那么……感激。
火继续烧,纸童慢慢蜷缩、塌陷,最后只剩下一小堆灰。
风又起了,卷着灰烬往井口方向飘去,仿佛有谁在那边等着接。
我们谁也没走。站了许久,直到火彻底灭了,只剩余温在脚底发烫。
回程路上,没人说话。
殡仪馆的灯还亮着,值班室的窗口透出一点昏黄。
大嘴还在那儿,头垂着,姿势和之前一模一样,像被钉住了一样。
凡子突然加快脚步:“我去调监控。”
我跟着他进了监控室。
屏幕亮起,时间跳到子时十七分,画面是值班室的固定镜头。
大嘴坐着,一动不动。
然后,在火光燃起的瞬间——他的头,突然转了。
不是抽搐,不是幻觉。是完整的、故意的转头,正对井口方向。
我和凡子都屏住了呼吸。
凡子把那段视频拖回,放大音频波形。
他戴上耳机,手指颤抖地按了播放。
“……小满。”
三个字,清晰得像有人贴着耳朵说出来的。
我猛地看向凡子。
他脸色煞白,又迅速调出画面慢放——大嘴的嘴唇确实在动,口型分明就是那三个字。
“他……他知道名字?”我喃喃。
凡子没回答,而是把镜头拉远,重看全身。
就在大嘴转头的那一刻,他右手垂在桌边,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那道红丝。
我们俩同时凑近。
那红丝,正在变淡。
不是褪色,不是错觉——是像墨滴入水一样,从边缘开始消散,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抽走。
凡子猛地站起身,声音发抖:“这不对……他根本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我们从没在他面前提过!档案是残卷,录音没外泄,连张阿八都是今天才说的!他……他怎么会……”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大嘴不知道名字,那刚才说话的,是谁?
可监控里,他的嘴确实动了。
而那道缠了他二十多天的红丝,此刻正一点点消失,像被偿还的债。
我忽然想起王师傅死前的话:“我们对不起他……”
也许,真正需要被叫出名字的,从来就不只是张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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