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举着那盏血灯笼,灯笼里,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帖子完好无损,血光比之前更加妖异。
他从破洞中走进密室,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黑袍人。
他看着我,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小舟啊林小舟,你以为烧掉名字,就能获得自由吗?”他摇着头,眼神里满是嘲弄和怜悯,“你太天真了。你每一次死亡,每一次焚名,都是在用你的命和魂,为我们之间的血契重新献祭。你每死一次,这契约就更深一层!”
他贪婪地盯着我,像在看一件完美的祭品:“你的血肉,你的魂魄,早就不属于你了。而你这无名之躯流出的血,正是我重写最终血契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黑袍人立刻甩出两条冰冷的铁链,带着破风声,直锁我的脖颈!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凡子背在身后的刘瘸子,那具焦黑得如同木炭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双被烧得只剩下两个黑洞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竟从凡子背上挣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扑周德海手中的血灯笼!
周德海完全没料到这个“死人”会突然暴起,等他反应过来时,刘瘸子已经张开嘴,用他那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灯笼里的那张生辰帖上!
“刺啦——!”
生辰帖被瞬间咬破!
血灯笼的光芒骤然爆开,化作一片刺目的血光,将整个密室淹没。
周德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那股力量狠狠地掀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口中喷出黑血。
机会!
我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趁着周德海暂时被重创,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石台上的那件红衣,猛地披在了自己身上!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传遍全身,仿佛有成千上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
我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但还是强撑着站稳了。
石台后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面布满裂纹的残破古镜。
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我现在的样子。
镜中,是六具穿着红衣的尸体,并排而立。
那六具尸体,每一具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从左到右,他们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越来越麻木,直到最后一具,双眼之中只剩下死寂。
最左边,第一具尸体,突然在镜中缓缓地转过头,隔着镜面,对着我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们都是你,也都不是你。”他的声音空洞而飘忽,直接在我脑中响起,“你是第七个壳,也是新的……母。”
我想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却惊恐地发现,红衣的布料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像一层皮肤,死死地贴合在我的身体上,无论我怎么拉扯,都无法将它剥离分毫。
“小舟!”凡子扑过来,想帮我撕扯衣服,但他的手刚碰到红衣,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震开,摔倒在地。
啪!啪!啪!
密室里的红烛,在同一时间,齐齐熄灭。
世界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是我身上这件红衣,它正幽幽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像一块浸透了鲜血的烙铁。
黑暗中,地面传来“滋滋”的声响,粘稠的液体开始从石缝中渗出,是血。
紧接着,角落里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埋在土里的九个陶罐,逐一破裂。
六个小小的身影,从破碎的陶罐中,一个接一个地爬了出来。
他们都穿着不同款式的红衣,但肩头那“线源”的纹路,却与我胸口的一模一样。
他们就是我在幻觉中看到的,那六个从火里爬出的小尸。
他们慢慢地将我围成一圈,抬起那一张张光滑无面的脸,齐刷刷地“看”向我。
然后,他们用一种稚嫩又古老的语调,齐声低语:
“衣母需七壳成形,六祭一主。哥哥,这一次,轮到你躺进罐子里了。”
哥哥?
我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团代表着“线源”的诡异纹路,此刻正像一条活过来的毒蛇,开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我的脖颈处攀爬。
而石台后的那面残镜里,我的倒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光滑无脸的小尸。
它正对着我,缓缓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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