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湾的码头被咸腥的海风裹着,一派喧腾繁忙。
数十艘福船鳞次栉比地泊在泊位,船舷桐油在日光下泛着红褐光泽,甲板上堆满鼓胀的麻袋,印着“暹籼”“安南粳”的字样,正是陈敬源兄弟二人历时半月,从南洋诸国收拢的一万石上等粮草。
海风卷着浪涛声掠过,吹得船帆猎猎作响,也掀动了陈敬源青色直裰的下摆。
他立在主船“镇海号”船头,目光扫过码头上往来穿梭的搬运工,落在身旁的陈敬轩身上。
“哥,一万石,一粒不差!”陈敬轩转过身,脸上满是得意,“暹罗那船主想克扣三百石,被我堵在船舱里,硬是逼着他补了回来!”
陈敬源失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进是长进了,只是凡事留一线。南洋粮商都是长久打交道的,莫要把人逼得太紧。”
陈敬轩撇撇嘴,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兄长这话是金玉良言,三年来兄长在南洋闯下的基业,靠的便是这份沉稳与分寸。
“时辰差不多了。”陈敬源抬眼望了望日头,朝着码头岸边招了招手。
两道身影快步走来。走在前面的是唐人联盟理事周显,跟在他身后的是浡泥陈家管事陈忠,身着绸缎长衫,面色白净,手捧一本账簿,此番一万石粮草收拢,他在后方调度仓储,功不可没。
两人登船,对着陈敬源拱手行礼。
“周大哥,陈管事。”陈敬源回礼,声音沉稳,
“我与敬轩此番北上,海路迢迢,少说也要两月有余。檀木湾的商船调度、治安防备,以及产业,还有浡泥的田庄商铺,便尽数托付给二位了。”
周显抱拳,声如洪钟:
“理事长放心!有我在,檀木湾绝无宵小作乱,往来商船调度定然井井有条。只是此番北上要经倭寇出没的海域,理事长务必带足护卫,多加小心。”
“一百五十名护卫都是经历过海战的好手,又有‘镇海号”这样的福船,料想无碍。”
陈敬源摆了摆手,转而看向陈忠,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陈管事,浡泥的田庄,今年新稻要抓紧收割晾晒,莫要误了农时。另外,我前几日让你留意的缅甸压舱石,还得劳烦你多上心。”
陈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东家说的是那些从缅甸粮船上买下的“顽石”。他当时只当东家是图新鲜,此刻却不敢多问,连忙点头:
“东家放心,田庄诸事已安排妥当,缅甸那边的石头,但凡有船运来,我定让人尽数收下,一粒都不遗漏。”
陈敬源微微颔首。他知道陈忠稳妥,这些事交给他,定然不会出岔子。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递了过去:“这封给周大哥,是唐人联盟的调度令。我走之后,吕宋、爪哇方向的华商商船,你酌情安排护卫随行,务必保他们货物周全。”
周显接过书信,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这封给陈管事。”陈敬源又递过另一封,“浡泥的商铺近期多囤积些丝绸、瓷器。我听闻西班牙人下月要在吕宋举办市集,这是一笔好买卖,莫要错过了。”
陈管家连忙应下,将书信贴身收好。
陈敬源看向陈管家,神色愈发凝重:“还有一事,我此番送去的一万石,不过是杯水车薪。你留在檀木湾,要继续收拢粮草,暹罗、安南、缅甸的粮商,都要稳住。若是朝廷的粮船来了,不必计较价钱,优先供应。”
“东家放心!”陈忠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定当竭尽所能,多筹粮食!”
陈敬源心中稍安。他知道,觉华岛是辽东屏障,一旦粮草不济,后金铁骑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哥,该起锚了!”
陈敬轩在船尾喊了一声,水手们已各就各位,只待一声令下。
陈敬源深吸一口气,又对着周显与陈忠嘱咐道:“二位,南洋是我们的根基,檀木湾是我们的门户。我走之后,大家务必协力,守好这片基业。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便去信”
“保重!”周显与陈忠再次拱手,声音里满是恳切。
陈敬源摆了摆手,转身走向船尾。
“起锚!扬帆!”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镇海号的船锚缓缓升起,巨大的船帆被海风灌满,船身缓缓驶离码头。
陈敬源站在船尾,望着码头上周显与陈忠的身影,直到他们缩成两个模糊的小点。
陈敬轩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哥,周大哥与陈管事都是可靠之人,南洋的事,定然无碍。”
陈敬源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北方烟波浩渺的海面。那里云雾缭绕,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辽东觉华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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