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入观音禅院,早有知客僧迎了上来。那知客僧见金蝉子虽然僧袍破旧,但宝相庄严,身后跟着的三个“随从”更是气度不凡(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冷峻威严,一个煞气冲天),外加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不敢怠慢,连忙引他们去见院主金池长老。
那金池长老,果然如传说中那般,身穿锦襕袈裟,手持翡翠念珠,满面红光,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他见金蝉子气质不俗,又听闻是从东土大唐而来,便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将他们请入禅房奉茶。
寒暄几句后,金池长老便按捺不住,开始了他惯常的“流程”。
“阿弥陀佛,圣僧远道而来,贫僧这观音院虽是小地方,却也蒙菩萨庇佑,积攒了些许家底。” 金池长老捋着胡须,脸上带着矜持的得意,吩咐沙弥,“去,将我那几件平日里把玩的物件取来,请圣僧鉴赏鉴赏。”
不一会儿,几个沙弥小心翼翼地捧来几个锦盒。金池长老亲自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是:
一串颗颗饱满、闪烁着温润光泽的南海珍珠念珠;
一尊通体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观音立像,雕工精细,灵气氤氲;
还有一套紫金铙钹,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华光闪闪,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圣僧请看,” 金池长老拿起那串珍珠念珠,炫耀道,“此乃东海龙王所赠,每一颗都是千年孕育的精华,佩戴之可宁心静气,增长修为。”
他又指向玉观音,“这尊玉像,乃昆仑山巅采得的灵玉,由当代宗师耗费十年心血雕成,受香火供奉,已生出一丝灵性。”
最后是那紫金铙钹,“这套法器,更是了得,乃是前朝皇室供奉之物,敲击之声可上达天听,下震妖魔!”
他介绍得唾沫横飞,期待着从金蝉子脸上看到惊叹与羡慕。
金蝉子倒是很给面子,双手合十,连连称赞:“阿弥陀佛,果然是稀世珍宝,院主福缘深厚,菩萨保佑。”
然而,他身边那三位,反应可就截然不同了。
孙悟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手扇了扇风,仿佛那宝光晃了他的眼:“就这?俺老孙还当是什么好玩意儿呢。珍珠?俺老孙当年在东海龙宫,都是论筐拿来打水漂玩的。玉像?啧啧,雕工还没俺老孙用金箍棒随手划拉的好看。紫金铙钹?听着响声还没俺敲如来脑壳脆生。”
杨戬连眼皮都懒得抬,自顾自地用天眼观察着禅房梁柱上的蜘蛛网,仿佛那比所谓的珍宝有趣得多。对他而言,这些凡俗之物,与瓦砾无异。
哪吒更是直接,嗤笑一声,用火尖枪的枪尖挑起那串珍珠念珠,晃了晃,嫌弃道:“老和尚,你这珠子成色不行啊,里面杂质太多,还不如小爷我当年抽的龙筋剔透呢!赶紧收起来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金池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阵青一阵白。他引以为傲的珍藏,在这三位口中,竟变得一文不值,甚至遭到了无情的嘲讽!他气得胡子直抖,却又不敢发作,因为这三人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
就在这时,孙悟空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杨戬和哪吒道:“二郎,哪吒,这和尚窝里乌烟瘴气的,闷得慌!俺老孙听说山下镇子里有家‘醉仙居’,天子一号房视野开阔,酒菜一绝!咱们去那儿歇脚如何?”
杨戬早就想走了,立刻点头:“正合我意。”
哪吒更是欢呼一声:“早该走了!这破地方,规矩多,还没啥好玩儿的!”
三人一拍即合,竟是看也没看金池长老和一脸错愕的金蝉子,径直就往外走。
金蝉子急了,连忙喊道:“悟空!杨戬真君!哪吒三太子!你……你们要去何处?贫僧……”
孙悟空回头,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老和尚,你自个儿在这菩萨道场好好‘沐浴佛光’吧!我们哥仨去享受享受人间烟火!放心,丢不了你!小白龙,你看好这老和尚,别让他乱跑!”
说完,三人身形一晃,便化作三道流光,径直下山去了,直奔那镇子上最豪华的酒楼——醉仙居,直接包下了最顶层的天子一号房。
醉仙居,天子一号房。
临窗俯瞰,万家灯火,远处山峦如黛。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仙酿灵果。孙悟空翘着二郎腿,啃着一只汁水丰盈的烤灵禽;杨戬优雅地品着千年陈酿;哪吒则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这才叫生活嘛!” 孙悟空满足地叹了口气,“比在那和尚庙里闻香火味儿强多了!”
方寸山,水镜前。
菩提祖师看着镜中三个徒弟在豪华酒楼里大吃大喝、逍遥快活的场景,再看看观音禅院里,对着几件“破烂”目瞪口呆的金池长老,以及被独自留下、一脸茫然和不安的金蝉子,不由得抚须轻笑,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赞许:
“嗯,不错。识时务,知享受,懂得远离是非,不被虚名所累。这才是我菩提的弟子该有的生活态度。比陪着那迂腐和尚和贪财院主浪费时间强多了。”
他端起一杯新沏的悟道茶,悠然品了一口,觉得今日这茶,滋味格外甘醇。
而观音禅院内,金池长老看着孙悟空三人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被留下的金蝉子和那匹神骏的白龙马,再想想自己那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珍藏,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东土来的和尚,带的都是些什么“随从”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金蝉子独自站在禅房中,看着满桌的“珍宝”,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害怕。那三个煞星不在身边,他反而觉得更加不安了。这西天取经之路,果然是他的劫难,而且这劫难,大部分来自于……自己人!
今夜,对于金蝉子来说,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对于在醉仙居逍遥的孙悟空三人组而言,好戏,才刚刚开始。他们等着看,这观音院里,还能闹出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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