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喉结滚动,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靴底踩碎了一片半埋在雪中的碎瓦,发出清脆却细微的“咔嚓”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巡使的目光似乎将他从里到外扫视了一遍,“连炼体一阶的壁垒都未真正打破,伤势沉重,肋骨至少断了一根,内腑受震。你撑不过我三招。”
陈无戈又退了一步,背脊抵上了冰冷的残墙。巡使的话像冰冷的解剖刀,将他此刻虚弱的内外状态剖解得清清楚楚。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
巡使似乎对他后续的反应失去了兴趣,不再看他,转身,迈步走向那头静立等待的玄鸟。玄鸟低下庞大的头颅,背上的鞍具随着他的接近自动调整角度。巡使一步踏上鞍座,稳然伫立,黑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我们不会现在带走她。”他背对着陈无戈,声音随风传来,清晰依旧,“她尚需时间成长,容器需要‘温养’。但记住,下次再来的人,就不会只用银针‘验看’了。”
话音落下,他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扬。
呼——!!!
玄鸟得到指令,双翼猛然展开,掀起狂暴的气流!劲风如同实质的墙壁,席卷而来!残墙剧烈震颤,积雪、尘土、枯叶被尽数卷起,漫天飞扬!陈无戈不得不抬起手臂护住头脸,眯起眼睛。
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双翼拍打的气浪将地面的浮雪扫荡一空。玄鸟载着黑袍巡使,迅速爬升,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一个小黑点,没入高空浓厚的云层深处,消失不见。唯有那低沉羽翼声的余韵,还在夜空中隐隐回荡。
陈无戈依旧保持着那个抬臂遮挡的姿势,站在原地,如同化作了另一段残墙,许久未动。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异样的风声也彻底消散,被山林固有的寂静取代,他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放下手臂,踉跄着快步冲到箩筐前,一把将里面的阿烬抱出,紧紧搂在怀里。她的体温透过兽皮传来,正常而温暖,呼吸平稳悠长,小脸安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验血、悬浮的血珠、神秘的符文,都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噩梦。
他低头,急切地查看她的指尖。那被银针刺破的微小伤口已经凝结,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点,血迹已然干涸,再无异常。
断刀不知何时已重新滑回袖中藏好,左手将阿烬紧紧搂在胸前,右手扶住身旁冰冷粗糙的墙垣,勉强稳住自己因脱力和紧绷后骤然松弛而有些摇晃的身形。疲惫与伤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他需要休息,迫切地需要。但巡使的话像淬毒的钉子钉在脑海——“暂不带走”不等于“放弃”,“下次来人”的威胁近在咫尺。
他不能停留。一刻也不能。
倚着墙,他再次一点一点,将自己疲惫欲倒的身体撑直。
远处小镇,仍有零星几户人家窗棂透出昏黄的灯火,在无边的黑暗与银白的雪原间,如同风中残烛。然而,当他目光扫过那些灯火时,分明能感觉到,窗纸之后,有眼睛在窥视。当他望去的瞬间,那些窥视的目光立刻惊慌地缩回,紧接着,是清晰的门闩落下、窗户紧闭的“咔哒”、“砰”声接连响起,迅速而整齐,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恐惧。
他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害怕巡使,害怕玄鸟,害怕一切与“宗门”、“异象”相关的事物,当然,也害怕他这个抱着“灾星”、引来祸端的“外乡人”。
他也怕。怕那深不可测的七宗,怕那非人的巡使,怕阿烬既定的、如同物品般的命运。
但他的“怕”,不能是退缩。他必须离开,立刻,而且必须选择一个方向——不是漫无目的地逃,而是要尽快进入更复杂、更利于隐藏和恢复的环境。
他再次搂紧阿烬,沿着小镇外围荒废的墙根,向西移动,刻意避开了通往镇内的主路和任何可能有灯光的方向。小镇西郊之外,有一片地形崎岖的乱石坡,越过石坡,便是连绵起伏、林深树密的山林入口。那里,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屏障。
阿烬在他怀中似乎被颠簸得不舒服,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哼唧。
他立刻停下脚步,低头查看。
她并未醒来,眉心微蹙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火纹也毫无显现的迹象。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不适。
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行,脚步却下意识放得更稳了些。
左臂的旧疤,再次传来熟悉的灼烫感。这一次,不再是持续不断的炙热,而是一阵一阵,如同心脏收缩舒张般的规律脉动,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温热的气流随之扩散。与此同时,袖中紧贴手臂的断刀,也传来极其轻微的、只有握持者才能察觉的震颤,仿佛在呼应着古纹的脉动。
他不知这持续的异动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福是祸。
但他清晰地记得那颗悬浮的、内蕴符文血珠的诡异景象——为何血能悬空不落?为何会发光显符?那些符文,又是何人所创,代表着怎样的法则与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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