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踩的早已不是泥土,而是凝固着千年血腥与暴戾的尸骸焦油冰壳。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混合着冰层碎裂与某种硬质渣滓被碾压的细微声响。刺鼻的气味穿透了油布面罩的过滤,混杂着硫磺的焦臭、尸油凝固后泛起的酸腥,以及深浸冰层底下的、某种矿物腐败的铁锈甜腻气,如同无形的手攥住了肺部,每一次喘息都带起火灼般的刺痛。
东线这道狭窄如峡谷的裂隙,沿着冰斧劈凿般的玄色岩壁根脚深入,仿佛一道被遗忘在冰原深处的丑陋伤疤。两侧陡立的岩壁如同黑色的、沾满污血的巨兽肋骨,压抑地向上收拢,天空被切割成一道惨淡扭曲的灰线。冰壁上凝结着巨大而诡谲的深褐与暗紫混杂的冰挂,凝固的姿态扭曲狰狞,像被瞬间冻毙的毒蟒残尸。寒气如同最毒的雾蛇,贴着地表的冰壳无声地蠕动、盘旋,钻进裤脚袖口的每一个缝隙,无孔不入。
林衍握着冰冷的玄铁钎杆,金属冷硬的触感仿佛已沁入骨髓。那缕在体内灵台中缓慢运行的冰凉灵气此刻自行加速了几分,如同感知到外界的险恶而本能警醒的小兽,盘踞在气海,散出一丝丝微弱却坚韧的寒意,勉强抵御着外界浸骨的阴寒侵袭,让僵硬的手指还能保持一丝灵活。
他身后的黄毛小子——新来的叫赵小柱,已经抖得不像样了,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步都落在林衍的脚印里,生怕踩错了地方。那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岩壁冰封下那些冻结的、形态模糊的暗影——有的像是半截人手骨爪,有的扭曲如内脏残片,更多则是完全无法辨识的、混杂着黑红污秽的残渣冰坨。
“哥……哥……”赵小柱声音抖得连不成句,指着左侧岩壁冰挂深处一簇冻结在一起的、黑褐色的、带着无数尖利倒刺的硬物疙瘩,“那……那是啥玩意儿?看着……渗得慌……”
林衍脚步一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暗影里,那似乎是一团冻结在冰晶深处的、某种铁甲妖虫的头胸碎片。碎片边缘撕裂状,附着的几根尖刺乌黑锋利,根部冻结着几粒干涸的黑色小点——大概是那妖虫被瞬间冻毙时迸出的眼球。
“裂盔刺虫的甲壳渣子,有毒刺。” 林衍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模糊但稳定。他从后腰拔出那把沉甸甸的锯齿短刀,刀锋轻轻在冻硬的甲壳外缘一磕,“嘎嘣”一声,几根冻得极脆的尖刺应声碎裂落下,“踩远了绕着走,刺尖扎进靴底,能麻半个脚。”
说完,他不再看赵小柱惊恐的眼神,铁钎在冻土上一点,转向了下一个目标。疤脸老刀的交代沉甸甸压在心头——残渣、矿渣、尸渣。在这处处是陷阱的死域,想活命,就得把眼睛钉在每寸土地冰层下可能榨出价值的“渣”上!
锯齿刀被灵活地运用起来。撬开一块冻结着半把生锈弯刀的冰壳,刀身带着钩锁,将冻在弯刀护手上的断裂链环勾了出来,收入背后的牛皮囊——可能是某个倒霉修士的残兵,链环材质特殊,熔了或许有点价值。用铁钎尾部铲状一端,狠狠撬动一块嵌入冰层、纹路明显异常漆黑的巨石,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刮擦声。巨大的石块纹丝未动,只在底部裂开了一道细微缝隙,露出里面冰冷坚硬的矿脉基质,一丝幽蓝的金属光泽在缝隙深处一闪而逝。不是寒铁精,但纯度尚可的伴生铁矿石,记下位置回头再说。
赵小柱有样学样,跟在后面,用铁钎小心翼翼地在冰壳上戳戳点点,撬开一些小的冰壳,找出几粒冻在里面的、小小的黑色晶石,兴奋地揣进怀里,手却被冰冷的锐利边缘划破了细小口子也浑然不觉,眼神里最初的恐惧终于被一点点发现带来的微光所驱散,开始投入进这寻宝般的行动中。
林衍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每一次锯齿刀尖刺破冰层下冻结的黑色或暗褐色不明物质时,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极致。疤脸老刀口中那些“没引爆的杀器”、“藏着恶咒的残骸碎片”,如同无形的利刃悬在头顶。灵台的清明让他的感知异常敏锐——那些看似寻常的冰层污迹下,往往盘踞着若有若无的、极其阴冷凶戾的“死气”。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在身边响起!赵小柱惊恐地向后跌退,脸色煞白如纸,铁钎脱手,指向他刚撬开的一块相对平整的冰面!
那冰面被他撬开一道半尺长的裂口,下方冻结的并非冻土或矿渣,而是一滩仿佛融化后又冻结的、粘稠黑紫色的、如同腐败内脏酱液般的污秽!这污秽暴露在空气里,一股远超之前所有气味的、浓郁到令人几欲呕吐的腐臭瞬间弥散开来!更可怕的是,一股极其阴邪、仿佛无数怨魂呓语汇聚而成的灰黑色气息,如同刚从禁锢中惊醒的活物,猛地从裂口处升腾而起!如同活蛇般扭曲着扑向赵小柱的面门!
死气!
疤脸老刀口中能蚀人心智、令人发狂的死煞怨气!
赵小柱完全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那灰黑气息直扑面门,腿软得挪动不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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