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维格剧烈地喘息了几下,龙目中的怒火虽然消退了不少,但依旧充满了不甘与憋屈。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所谓的愤怒,不过是无能的咆哮。
“别那么紧张,拉德维格。”斯特迪文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再说一遍,我需要的,仅仅是让你把它引出来。待它真正现出原型之后,我自然会出手,将它彻底净化,或者……送回它那个污秽不堪的异次元去。”
说完,至圣法师双手快速结了几个繁复而玄奥的法印。刹那间,一个更加耀眼、更加强大的深蓝色魔法阵在拉德维格胸口那枚青铜饰品上凭空浮现。
无穷无尽的纯净魔力如同奔腾的洪流般向那枚小小的饰品汇聚而去,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拉德维格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守护力量正在那枚饰品中凝聚、压缩。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片刻,当那刺眼的蓝色光芒渐渐敛去,魔法阵也随之消散,拉德维格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的青铜饰品上,多了一个微不可见、如同星尘般渺小的蓝色光点,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我已经在你的饰品上施加了一个庇护咒印。”斯特迪文解释道,“这个咒印与我的魔力相连。一旦‘秽瞳巨魇’被你吸引,并对你产生实质性的威胁,咒印便会自动激活。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并立刻传送到你的身边,提供必要的援助。”
拉德维格顿时语塞。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强行安排命运的感觉,但斯特迪文所提供的条件,以及那份近在咫尺的本源魔力,又让他无法干脆地拒绝。他心中憋着一股闷气,重重地哼了一声,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过头去,一言不发,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斯特迪文见拉德维格这副如同闹别扭的幼龙般的举措,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也不催促,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好整以暇地翻阅起来,仿佛对时间的流逝毫不在意。
和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耐心比星辰还要久远的老法师磨时间、比耐性,这简直是自讨苦吃。
图书馆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斯特迪文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拉德维格那带着几分烦躁的粗重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拉德维格只觉得度日如年。他心中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摆,一边是对自由和力量的极度渴望,另一边则是对未知危险的本能抗拒以及被操控的强烈不满。最终,对恢复力量的执念还是压倒了一切。
他终于忍不住,磨着牙,瓮声瓮气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斯特迪文……你……你有钱没有?”
这头曾经叱咤风云、俯瞰众生的灭世魔龙王,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似乎都忘不了自己那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巨额债务。
至圣法师闻言,从魔法书中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了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金钱那种世俗之物,我已经有成百上千年没有接触过了。对我而言,它们与路边的石子并无区别。”
拉德维格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龙尾在身后不耐烦地甩了甩。
“你这个死穷鬼!”他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斯特迪文听清。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憋屈的地方。
“行了!老子接下你这个破委托了!”拉德维格恶狠狠地说道,仿佛要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记住你的承诺,等老子把它引出来,你就把本王的那份力量还给本王!少一点都不行!”
话音刚落,他甚至不等斯特迪文回应,一道熟悉的橙黄色传送门便在他身前迅速张开,散发着空间波动的涟漪。拉德维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他无法忍受。
待到拉德维格那庞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门的光芒之中,传送门也随之缓缓闭合、消散,图书馆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斯特迪文放下手中的魔法书,目光投向拉德维格消失的方向,嘴角那抹神秘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熟稔语气,轻声说道:
“老朋友,躲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出来了吧?几百年没有好好叙旧了,过来坐坐,喝杯茶如何?”
斯特迪文话音刚落,那间原本庄严肃穆、藏书亿万的巨大图书馆,其内部结构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坚实的书架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的沙画,悄然消融,化为点点金光飘散。与此同时,原本高耸的墙壁与华丽的穹顶,在一种更为璀璨、更为纯粹的金色光芒包裹下,开始了匪夷所思的拔高与延展,仿佛要突破这片空间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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