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杀掉宁远王的小公子,替父王夺得一座城池后,父王便时常召我入他的书房。
父王不会专门腾出时间来教我道理,可他与大臣们议事时,从来不避着我。
我垂手立在书房的阴影里,听他们争论粮草赋税,商榷征伐谋略,剖析诸侯间的利害纠葛。
那些话里的刀光剑影、权衡算计,像细密的雨,潜移默化的浇灌了我的心智。
我渐渐摸清了父王的心思——他要的储君,绝不是太子那种满口“爱民如子”、“怀柔治国”的仁柔寡断之徒。
父王要的是一个和他一样,能以铁血手腕踏平诸侯,一统天下的霸主。
我对父王的为君之法深以为然。
我们都痴迷于征伐的快意,痴迷于将那些不归顺的王国,像清扫棋盘上的残子般一一拔除。
我们都渴望着将天下攥在掌心,将芸芸众生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父王的耳濡目染下,我对储君之位的渴望一日胜过了一日。
唯有坐上那个位置,我才能和父王一样君临天下,将盘踞在心底的野心和欲望变成现实。
我决心要除掉太子,当上储君。
但在实现野望和抱负之前,我必须先熬过眼前的一劫。
父王决定和纪国结盟,共伐羽国。
按照盟约惯例,两国需各遣一位王子入对方的国家为质,以此稳固联盟,避免生变。
质子的人选定在我和二王兄之间。
父王将这个消息明明白白地告知了我。
我岂会不知,去他国放质子是何等凶险之事。
多少质子被囚于敌国,沦为两国博弈的棋子,最终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纵使侥幸归国,那段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的日子,也足以磨掉一个人身上的锐气。
我当然不愿去。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要仗着父王对我的偏爱,开口向他求情。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我越揣摩父王的心思,便越笃定——父王不会无缘无故的透露这个消息给我。
这分明是他给我的一道考题。
若我能凭一己之力化解这场危机,他对我的信任便会再添一分,我也会离储君之位更近一步。
可若我开口向他求情,我在他眼中便沦为了和太子一样软弱无能之人。
我接下了这场考验。
我要给父王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让他心甘情愿地将二王兄送去做质子。
这些时日,我在父王的书房里进进出出,从他身边的宦官口中,探听到了一则不为人知的秘辛——二王兄年幼时,曾偷偷请画师绘制过我母亲的画像。
我循着线索,很快便找到了那位画师。
一番威逼利诱下,画师屈服于我的淫威,说出了二王兄的秘密。
他告诉我,二王兄的书房里藏着一间密室。
那幅画像,十有八九便藏在密室之中。
我借口要向二王兄借阅兵书,顺利踏入了他的书房。
几番进出后,找到了密室的所在,并破解了开锁之法。
我顺利的进入了密室,偷走了二王兄私藏的画像。
我将画像呈给了父王。
同时,派人将此事透露给了太子。
太子与二王兄皆是先王后所出,对二王兄疼爱有加。
我料定太子得知此事,定会不顾一切地向父王求情。
而我母亲,本是许配给太子的未婚妻,却因父王横刀夺爱,嫁入王宫,成为我的母亲。
因为这件往事,太子与父王之间,素来隔阂深重。
一旦太子为了我母亲的画像出面,父王对他的芥蒂,只会愈发深重。
我的谋划,成了。
太子得知消息后,果然找到了父王,替二王兄辩解求情。
太子宣称画像是使臣当年来说亲时,留在二王兄那里的,并非是二王兄私藏。
父王表面上虽然信了太子的话,但他对太子积压了多年的猜忌,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太子刚刚带着二王兄离开他的书房,他便拟定了一份文书,将二王兄发配至纪国,充作了质子。
我成功了!
我不仅摆脱了入质他国的命运,更在父王心中的天平上,为自己增添了一枚沉甸甸的砝码。
从此以后,父王愈发的赏识我,也愈发的厌弃太子了。
这一局,我一石三鸟,大获全胜!
可我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一点——我的这场谋划,竟将母亲拖入了无底的深渊。
事发当晚,父王怒气冲冲地闯入了母亲的寝宫。
我守在宫外,听着母亲凄厉的惨叫持续不断的自寝殿中传出。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一下一下剐着我的心。
我却只能无用的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翌日清晨,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去给母亲请安。
推开寝殿的大门,我看见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
我知道,是我害了她。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的床前,头埋得极低,声音里带着演练过的惶恐与愧疚:“儿臣年幼无知,犯下大错,连累母后受苦,求母后责罚,求母后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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