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幽墟钥的力量,我们再次撕裂空间,目标直指东南沿海,那片曾经属于“浥尘君”敖洄守护的海域。
这一次传送,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空间乱流异常狂暴,充斥着敖洄肆虐后残留的怨念与破碎的水灵哀嚎。
幽墟钥的蓝光护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撕碎。
当我们终于从扭曲的时空通道中跌出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这里曾是繁华的渔港小镇,如今却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
断壁残垣浸泡在浑浊的海水里,船只的残骸如同玩具般散落在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硝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龙息。
天空依旧被铅灰色的乌云笼罩,暴雨倾盆,海浪如山般咆哮着一次次冲击着海岸线。
但与之前纯粹的毁灭不同,这里的风雨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它就在这里……”
姜暮雨握紧手中那枚发烫的“浥尘”信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狼藉的海面,
“我能感觉到……它的痛苦和迷茫……像漩涡一样……”
我们艰难地在一处半塌的防波堤上站稳脚跟。
远处,滔天巨浪之中,一个庞大无比的暗金色身影若隐若现。
正是敖洄!
它似乎疲惫了,不再疯狂地掀起风暴,而是蜷缩在深海与陆地的交界处,任由狂暴的海浪冲刷着它破损的鳞甲和狰狞的伤口。
它巨大的头颅搁在一处断裂的礁石上,龙目紧闭,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呜咽,混合着风雨声,听起来像是在……哭泣。
它在为自己哭泣?
为这片被它亲手摧毁的土地哭泣?
还是为那段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周衍的黑衣爪牙和幽冥栈道的鬣狗们果然也嗅着味道来了。
几艘看起来经过特殊改装、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快艇,正如同苍蝇般围绕着敖洄庞大的身躯盘旋, 试图用各种法器汲取它伤口中依旧渗出的龙血,甚至胆大包天地想要刮取它逆鳞边缘的碎屑!
他们似乎认定这头受伤的巨兽已经无力反抗。
“这帮杂碎!”
红宝气得龇牙咧嘴。
“没时间管他们了!”
姜暮雨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手中的信钱上。
他咬破指尖,将一滴混合着自身微弱蛟龙血脉与姜氏契约之力的鲜血滴在“浥尘”二字之上!
信钱瞬间爆发出温润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宁静力量。
“以血为引,以契为凭,浥尘之恩,沧海可鉴……”
姜暮雨用古老的语调吟诵着,将那枚发光的信钱高高举起,对准了敖洄的方向!
信钱的光芒如同一道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穿透狂暴的风雨,无视那些黑衣人的干扰,温柔地、坚定地……洒落在敖洄紧闭的龙目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些黑衣人的动作顿住了,惊疑不定地看向光芒来源。
敖洄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它紧闭的龙眼剧烈地滚动起来,仿佛在挣扎。 那低沉痛苦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信钱的光芒如同最温柔的触手,轻轻抚过它千年来被封印的孤寂,
抚过它被利刃切割的痛苦,抚过它被至信之人背叛的绝望……
它看到的,或许不再是眼前这片废墟,而是千百年前,它受封“浥尘君”时,万民朝拜,风调雨顺,它蜿蜒龙躯掠过海面,带来甘霖,涤荡尘埃,受尽尊崇……那些早已被愤怒和痛苦掩埋的、属于“守护者”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呜……”
一声更加深沉、却不再充满毁灭意味的龙吟从敖洄喉咙深处发出。
那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困惑、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唤醒的……依恋?
它那巨大的、伤痕累累的龙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防波堤我们的方向,转动了一点点。
一只紧闭的龙眼,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中露出的龙瞳,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布满了血丝与浑浊的泪光,倒映着防波堤上我们三人渺小的身影,以及姜暮雨手中那枚散发着微弱却温暖光芒的信钱。
沟通,建立了!
虽然微弱,虽然脆弱,但那一线光芒,确实照进了它彻底冰封的龙心深处!
然而—— 就在这希望萌生的刹那! 一道极其阴险歹毒的乌光,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一艘快艇上猛地射出,并非射向敖洄,而是直取姜暮雨手中那枚信钱!
周衍的人,反应极快,他们要打断这来之不易的沟通!
他们要彻底断绝敖洄回归清明的任何可能!
“小心!”
我和红宝同时惊呼!
姜暮雨正全力维持着与敖洄的意念连接,根本无力躲闪!
眼看那乌光就要击中信钱—— 原本只是微微睁眼、依旧迷茫的敖洄,龙瞳猛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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