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的话音刚落，那女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病床前，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好两个崽崽。
这是她闯过鬼门关才生下的宝贝，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林知意挣扎着撑起虚弱的身子，不顾腹部传来的牵扯痛，硬是往床边挪了挪，后背紧紧抵住婴儿床的栏杆，将两个熟睡的小家伙牢牢护在身后。
她的另一只手悄悄摸索到床头的呼叫铃，指尖用力按了下去，她才稍稍压下了几分慌乱。
“大姐，你快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产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努力让语气放缓，生怕刺激到对方。
“有话好好说，跪着解决不了问题，你先起身！”
可那女人像是没听见似的，非但没起身，反而双手撑在地上，脑袋微微低着，肩膀一抽一抽的，粗糙的手掌在眼角抹个不停，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大妹子，我……我听说你生了一对儿龙凤胎，还是个儿子带个闺女……”
“你怎么知道？”
林知意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瞳孔微微收缩，这事儿除了家里人，也就医护人员知晓，这陌生女人怎么会打探得如此清楚？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神冷了几分，警惕地盯着对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往前膝行半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大妹子，求你行行好，把你家闺女给我吧！我男人……我男人他不能生，我们结婚快十年了，跑遍了大小医院都没用，我婆婆天天磋磨我，街坊邻居也戳我脊梁骨，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林知意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喷涌而出，直冲头顶，刚才的慌乱被极致的愤怒取代，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疯了吗？这是我的孩子，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凭什么给你？别说门儿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有！”
她气得浑身发颤，胸口剧烈起伏着，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可护崽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牙关，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决绝：
“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疼，会养，不需要别人来‘帮忙’！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女人哭得更凶了，眼泪混着脸上的灰渍往下淌，在颧骨处冲出两道黑印：
“我知道这要求太过分，可我是真心想对孩子好！我男人在机床厂当技术员，我在纺织厂上班，家里分了两室一厅，存款也攒了不少！”
她猛地从斜挎的蓝布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双手捧着往前递，信封的封口没封严，能看到里面一沓崭新的十元纸币。
“这里面是五百块！都是我们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你拿着补身子，买点营养品！”
她把信封举得高高的，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渴望，死死盯着婴儿床里二宝的小身影：
“大妹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当亲生闺女疼！以后她吃细粮，我吃粗粮；她穿新衣服，我穿旧衣裳；将来送她去最好的学校，供她读到大学！我会天天给她梳辫子，带她去公园，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比亲妈待她还亲！”
“你把我的孩子当什么了？！”
林知意看着那递过来的五百块钱，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胸口堵得发慌，差点喘不过气来。
在这工资普遍只有几十块的年代，五百块无疑是一笔巨款，可在她眼里，这钱脏得让人恶心。
“钱能买到什么？能买到母子连心的情分吗？能买到我生她时的撕心裂肺吗？你赶紧把钱收起来，别用这种东西玷污我的孩子！”
她猛地别过脸，不愿再看那信封一眼，声音冷得像冰：
“就算你给我一万块，我也不可能把孩子给你！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多少钱都换不走！”
林知意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虚弱，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万一对方真要硬抢，她根本拦不住，只能强压下怒火，尽量拖延时间：
“大姐，我劝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白费功夫。你要是真想要孩子，就去福利院申请，别打我孩子的主意，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女人却像是没听进去，依旧跪在地上哭诉，把信封往前又递了递，声音带着一丝偏执：
“我就想要一个才出生的孩子，这样也好从小培养感情。这闺女跟着你，你还有儿子要养，未必能顾得过来！跟着我，她就是独生女，我们把所有的好都给她！大妹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成全我做母亲的心愿吧！”
她越说越激动，眼神里的渴望渐渐变成了执念，视线紧紧黏在二宝身上，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碰婴儿床的栏杆。
“你别过来！”
林知意心头一紧，立刻厉声喝止，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婴儿床方向靠得更近，双手死死护住栏杆，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警告你，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喊人了！我的孩子，谁也别想抢走！”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却依旧透着股坚定，眼底满是防备，生怕对方做出过激举动。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端着换药盘走了进来，一看到屋里的情形，立刻皱起了眉：
“怎么了？产妇出现了什么情况？怎么按呼叫铃了？”
“护士同志！”
林知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喊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
“这个人一进来就给我下跪，还拿五百块钱想买我的孩子，我不同意，她还想碰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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