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陆霆川就醒了，他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把昨天那套军装又翻了出来，仔细熨烫了一遍。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英挺，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只是想起昨天顾修远那严肃的脸，又忍不住有些忐忑。
跟顾时雨约好了在营区外的小河边见面，陆霆川提前了半个钟头就到了。
他背着手在柳树下踱来踱去，鞋踩得青石板路咯吱响，脑子里一遍遍复盘昨天的细节。
正琢磨着，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气息。
陆霆川猛地回头，就看见顾时雨穿着一身浅蓝的碎花连衣裙，正站在晨光里朝他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看得陆霆川心头又是一跳，刚才那点忐忑瞬间被熨帖了不少。
“等很久了吗？我给你带了肉包子。”
顾时雨走到他面前，布包里飘出淡淡的香气，是她早上特意包的肉包子。
“没多久。”
陆霆川接过她手里的布包，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顾时雨的脸颊悄悄泛起红晕，连忙别开了眼。
两人沿着小河边慢慢走，河水清清浅浅，映着岸边的芦苇荡，风一吹，沙沙作响。
陆霆川攥着布包的手指紧了紧，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时雨，那个……昨天我走了之后，二哥和二嫂，没说我什么吧？”
他偷偷抬眼去看她的脸色，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活像个等着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
顾时雨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
她转头看见陆霆川这副紧张兮兮模样。
平日里在训练场上雷厉风行的陆营长，此刻眉头微蹙，嘴唇抿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紧。
少女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就跟岸边的芦苇似的，悄悄冒了尖。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故意板起了小脸，眉头轻轻皱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没了笑意，反而带着点“严肃”。
她抿着唇，半天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陆霆川。
这一下，可把陆霆川给慌坏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刚才那点雀跃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顾时雨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点急切：
“是不是我昨天酒品太差了？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他越想越慌，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自己喝到最后舌头都有点打卷，一会儿又想起顾修远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都快沉到谷底了。
“时雨，你别不说话啊，我……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现在就去跟二哥道歉，我改，我一定改！”
他急得额角都冒出了薄汗，眼神里的慌乱都快溢出来了，那样子，活像是生怕自己被“退货”似的。
看着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顾时雨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清脆的笑声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弯着眉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娇嗔：
“看把你吓的，我逗你呢。”
陆霆川愣住了，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那二哥和二嫂，到底是怎么说的？”他咽了咽口水，声音还有点发颤。
顾时雨踮起脚尖，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的温度轻轻的，烫得陆霆川心头一颤。
她凑近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笑意：
“二哥说，你这小子，看着愣头愣脑的，倒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二嫂也说，你嘴甜，会说话，看着就讨喜。”
她顿了顿，看着陆霆川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眉眼弯弯：
“他们啊，算是暂时认可你了。”
“暂时认可？”
陆霆川重复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炸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亮得晃眼。
他一把攥住顾时雨的手，力道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
“那是不是说，我很快就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眼里的期待却藏不住。
很快就能把她娶回家，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顾时雨被他攥着手，掌心传来他温热的温度，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力道，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想说什么，却被陆霆川眼里的光芒烫得说不出口，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陆霆川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赏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心里甜得像是灌满了蜜。
顾时雨的手软软的，小小的，被他握在掌心，刚刚好。
少女的心跳得飞快，像是揣了小鹿一样砰砰直撞。
她没有挣扎，只是微微垂着眼，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沿着小河边慢慢走，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而此时，家属院的顾家门口，林知意正一边择着青菜，一边跟顾修远说话。
阳光透过院子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安安和念念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地玩着拨浪鼓，小脚丫蹬得正欢。
“修远。”林知意抬起头，擦了擦额角的汗。
“时雨这事儿，是不是该跟老家那边说一声了？爹娘还不知道呢。”
顾修远正蹲在地上给花浇水，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沉吟道：
“也是，这事儿总不能瞒着。等会儿我去通讯室打个电话，跟爹娘说一声。”
林知意点了点头，笑着道：“你可得好好跟爹娘说。”
顾修远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我知道。”
下午的时候，顾修远换了身干净的军便服，径直去了营区的通讯室。
通讯室里人不多，他跟值班的小兵打了个招呼，拿起电话拨了老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李桂兰熟悉的大嗓门：
“喂？是哪个啊？”
“娘，是我。”顾修远的声音放柔了些。
“修远啊！”
李桂兰的声音一下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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