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轩继续调转镜头,找到那个总发呆的男人家。
他不在沙发上。望远镜里,他的客厅墙壁上,写满了血字。密密麻麻,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那些字还在流动,不断地往下滴着血。房间中央,吊着一个人。背对着窗户,身体缓缓转动过来。是那个男人!他的眼睛被挖掉了,只剩下两个黑洞。他张着嘴,舌头也不见了。
“啊——!”林景轩低呼一声,差点扔掉望远镜。
这不是真的!他肉眼看到的都不是这样的!
林景轩疯狂移动着望远镜,扫过一扇又一扇窗户。
每一扇窗户后面,透过这个望远镜,他都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开膛破肚的尸体。悬在吊灯上的身影。满墙喷溅的血液。
林景轩被震慑在了原地。
这个望远镜!是它!是它在搞鬼!
它让他看到了这些东西!
林景轩崩溃了。
一把抓起望远镜,用尽全身力气,把它狠狠地摔向地面。
一声巨响过后。
望远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立刻碎裂。它很结实。
林景轩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用脚踩。用力地跺!
“去死!去死!去死!”
他咆哮着,继续疯狂践踏。
终于,咔嚓一声,外壳破裂了。镜片飞了出来,散落一地。
林景轩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
应该,一切都结束了吧。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那些玻璃镜片,折射着灯光倒映出屋内的场景。
然后,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从破碎的望远镜筒身里,掉出来两个圆形的物体。裹着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丝状物连着。它们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他的脚边。
那是什么?
林景轩蹲下身,凑近了看。
这一看,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那是两颗眼球。人的眼球。已经干瘪,变形。
但还能清晰地辨认出瞳孔和眼白的部分。它们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上方。
林景轩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被他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景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回客厅,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他的声音颤抖。
“是林景轩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公式化的男声,“这里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我们刚才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在追查赃物去向时,发现有一件可能与案件相关的物品,在数月前经由旧货市场流入到您手中。是一架黑色的,老式铜制望远镜。请问您是否还有印象?”
望远镜!连环杀人案!
林景轩的大脑嗡的一声,惊雷炸响。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先生?您在听吗?”
“在......在......”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根据凶手供述,这架望远镜的原主人,是一位叫周磊的男性,有严重的偷窥癖好。他多次偷窥并记录了凶手的作案过程,最终被凶手发现。”警察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翻阅资料,然后继续陈述,“凶手潜入周磊家中,在他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活生生地......挖掉了他的双眼。”
林景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瘫倒在了沙发上。
“然后,”警察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凶手出于某种扭曲的炫耀或惩罚心理,将周磊的眼球,塞进了那架望远镜的镜筒里,重新组装好。和您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这架望远镜是极其重要的证物,希望您能把它交给我们警方处理。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我这边派同事去处理......”
警察后面说了什么,林景轩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手机砸在地板上,屏幕碎裂。
原来他看到的那些恐怖景象,凶杀,分尸,都不是实时发生的。
那是上一个偷窥者,那个叫周磊的男人,在双眼被活生生挖出前,刻录在视网膜上的最后记忆!是不断重复播放的死亡录像带。
而这双承载着极致恐惧的眼球,就这么在望远镜里,被他......贴上去,看了这么久......
一股极致的寒意涌上心头。
周磊因为偷窥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凶手发现,然后灭口,挖眼。
那么,他自己呢?
自己通过这幅镶嵌着周磊眼球的望远镜,是不是也同等于看到了凶手行凶的画面?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那个凶手已经落网,如果他还有同伙,知道它已经流转到自己手里......
林景轩猛地甩了甩头,不再去多想。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警察到来,然后将那些令他陷入绝望的东西全部带走。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望远镜碎片,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落在地上一片较大的望远镜镜片碎片上。
那片碎片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镜子,映照出他身后房间的景象。
碎片里,林景轩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模糊,看不清面目的黑影。
他的眼眶处,是两个巨大的流着血的黑洞。
他就静静地站在林景轩的身后。
一动不动。
通过那块镜片碎片,用他那两个空洞。
“看”着林景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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