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脑仁里乱搅。
江河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尊价值连城的“明永乐青花压手杯”,也不是那张孤寂冰冷的紫檀木大床。
而是一盏昏暗发黄的白炽灯,上面沾满了苍蝇屎,正随着头顶破旧的风扇摇摇欲坠。
周围充斥着劣质卷烟的呛人味道,汗臭味,脚臭味,还有麻将牌碰撞发出的“哗啦”声。
“江河,你个狗日的发什么呆?到底跟不跟?手里攥着那五十块钱都要攥出水来了!”
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江河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
烟雾缭绕的狭窄屋子,贴着泛黄旧报纸的墙壁,还有面前坐着的三个满脸横肉、吞云吐雾的男人。
这是……九十年代的地下赌档?
那个骂他的人,正是当年的狐朋狗友,赖三。
“我……我不是在博物馆突发心梗了吗?”江河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皮肤紧致,指节修长,虽然指甲缝里有些黑泥,但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老人斑,更没有常年修复文物留下的化学药剂灼伤痕迹。
这是二十多岁时的手!
突然,江河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自己左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卷零钱。
这钱皱皱巴巴,有的还沾着菜叶的味道。一共五十块。
轰!
一道惊雷在江河脑海中炸开,尘封了三十年的记忆如洪水般决堤。
1992年,7月16日。
这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最绝望、也最该死的一天!
前世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沉迷赌博,酗酒成性,家里的重担全压在妻子苏婉柔弱的肩膀上。
而今天,女儿“妞妞”高烧不退,苏婉求爷爷告奶奶借遍了邻居,好不容易凑了五十块钱准备去医院救命。
结果,这笔救命钱被那个畜生不如的自己抢走了,跑到了这里翻本。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一把牌他输了个精光。
等他垂头丧气回到家时,面对的是冰冷的河水和两具再也唤不醒的尸体。
苏婉绝望了。
在女儿高烧惊厥、丈夫抢钱烂赌的双重打击下,这个坚韧了三年的女人彻底崩溃,抱着女儿跳进了龙津河。
那是江河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痛。
哪怕后来他浪子回头,拜师学艺,成为了享誉全球的文物修复大师,身价百亿,被尊为“鬼手江河”,可每当深夜梦回,他都想用所有的财富,换回妻女的一条命!
“跟!老子当然跟!”
赖三见江河发呆,以为这小子怕了,伸手就要来抢江河手里的钱,“快点下注,这把你是地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瞬间让喧闹的赌档死一般寂静。
赖三捂着脸,整个人被打懵了。
但这巴掌不是打在赖三脸上,而是江河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脸上!
这一巴掌极重,江河的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半边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江河,你特么疯了?”赖三吓了一跳,手里的烟都掉了。
江河没有理会任何人,他那双向来以沉稳着称、修复过无数国宝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红得吓人。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那五十块钱死死揣进怀里,那是女儿的命!
“不玩了。”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
“不玩?你特么赢了想跑?哪有这个规矩!”赖三回过神来,一脸凶相地拍案而起,旁边的两个混混也围了上来。
要在平时,那个软骨头江河早就吓得哆嗦了。
但此刻的江河,眼神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孤狼。他在后世见过的大风大浪,甚至与国际文物贩子对峙的气场,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瓶,“砰”的一声在桌角砸碎,锋利的玻璃碴子指着赖三的喉咙。
“滚!”
江河暴喝一声,“挡我者死!”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和决绝,让赖三这种街头混混瞬间怂了。他们求财,不想玩命。
“行行行……疯狗……你走!以后别求着老子带你玩!”赖三骂骂咧咧地让开了一条路。
江河扔下酒瓶,发了疯一样冲出了赌档。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闷热的空气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江河看了一眼路边小卖部的挂钟。
6点45分!
前世警方的结案报告上写着,有人目击苏婉跳河的时间,大约是7点左右。
还有十五分钟!
只有十五分钟了!
“婉婉,妞妞,等我!一定要等我!”
江河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顾不上路人的侧目,沿着满是泥泞的土路,向着龙津河的方向狂奔。
肺部因为剧烈奔跑开始火辣辣地疼,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具常年酗酒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支撑不起这样的剧烈运动。
但江河不敢停。
前世三十年的悔恨,无数个日夜的痛哭流涕,如果上天真的给了这一次重来的机会,若是再抓不住,他江河哪怕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无法原谅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重生九零:我把废品站干成博物馆请大家收藏:(m.20xs.org)重生九零:我把废品站干成博物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