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像碎金子一样洒在筒子楼斑驳的红砖墙上。
江河拎着那只被旧报纸随意包裹着的明代香炉,哼着前世流行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味,霸道地钻进鼻子里,勾得人馋虫直跳。
这香味,简直是整栋楼最奢侈的炫耀。
楼道里,几个邻居正端着饭碗聚在一起闲聊,看到江河回来,眼神立马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像看臭狗屎一样的嫌弃,而是带着几分探究、羡慕,甚至还有点讨好。
“江河回来了啊?今儿个又吃肉呢?”
“嗯,孩子还在长身体,得补补。”江河笑着应了一声,没多停留,拿出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刻,他心里竟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期待感。
前世他住过海景别墅,睡过五星级酒店,但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从来没有一盏灯是为他留的,更没有这股带着烟火气的肉香。
“咔哒。”
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江河微微一愣。
原本那个家徒四壁、只有十八平米的破旧小屋,此刻竟然焕然一新。
墙角的垃圾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窗户上那块破玻璃换成了新的,透亮得反光。
最显眼的,是屋子正中间摆着的那张巨大的、黑漆漆的架子床。
虽然床上的雕花还积着灰,虽然看着有些笨重,但那种沉稳古朴的气场,瞬间把这间筒子楼的小屋拔高了一个档次。
那就是清中期的紫檀罗汉床!
苏婉正背对着门口,在那张还没来得及铺褥子的硬木床上擦拭着。她穿着今天刚买的一件淡黄色的的确良连衣裙,腰身收得很细,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
妞妞穿着一身带花边的新衣服,正趴在床头,拿着一块小饼干啃得满脸碎屑,两条小短腿晃啊晃的,像个快乐的小公主。
“爸爸回来啦!”
眼尖的妞妞第一个发现了江河,兴奋地叫了一声,想下床又不敢跳,只能伸着两只小手求抱抱。
苏婉回过头,脸上带着还没散去的红晕和汗珠,眼里的光彩比窗外的夕阳还亮:“回来了?饭马上就好,红烧肉在锅里闷着呢。”
这一幕,像极了江河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
“嗯,回来了。”
江河放下手里的香炉,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妞妞今天真漂亮,像年画里的娃娃。”
“妈妈买的!还有那个!”妞妞指着床边的一个新买的红色大暖壶,奶声奶气地炫耀,“还有肉肉吃!”
江河抱着女儿坐到那张紫檀床上,伸手摸了摸那温润坚硬的木质扶手。
紫檀木特有的那种沉甸甸的压手感,还有那种经历了数百年岁月洗礼的包浆,让他心里一定。
“婉婉,买这张床,没少费劲吧?”江河看向正在盛饭的苏婉。
苏婉把一大碗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端上桌(其实就是一个新买的小折叠桌),又盛了两碗白米饭。
她擦了擦手,坐到江河对面,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又有几分小得意。
“你都不知道,那个王大牙坏得很!非说有人定了一百块,要讹我二百!”苏婉一边给江河夹了一块最大的肉,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今天的经历。
当讲到那个老头出价八千块的时候,苏婉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八千块啊江河!当时我腿都软了!那王大牙脸都绿了,我看他手里的钱都撒地上了!”
苏婉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畅快,“但我记住你的话了,这是传家宝,给多少钱都不卖。我就让人给拉回来了。”
江河看着妻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前世的苏婉总是愁眉苦脸,为了几分钱跟菜贩子讨价还价,何曾像现在这样自信过?
“做得好。”
江河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婉婉,你有眼光,更有定力。这床放在家里,那就是咱们家的镇宅之宝。哪怕以后咱们搬进大别墅,这张床也得带着。”
“还大别墅呢,这小屋能住明白就不错了。”苏婉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快吃吧,肉凉了就腻了。”
江河大口吃着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是家的味道。
吃完饭,苏婉去洗碗,江河则把那只明代香炉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摆弄。
“这是啥?又是个黑漆漆的铁疙瘩?”苏婉洗完碗回来,好奇地凑过来。
“这可不是铁疙瘩。”
江河神秘一笑,“这叫‘宣德炉’,虽然是仿的,但也是明朝的老物件。今天在地摊上两块钱淘来的。”
“两块钱?”苏婉现在对江河的眼光已经有点盲目崇拜了,“那它现在值多少?”
“这东西要是修好了,卖个一千块不成问题。”江河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千?!”苏婉倒吸一口凉气,“两块变一千?这也太暴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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