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咽下去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掉在了手心里。
他没哭出声，只是用袖口飞快抹掉，然后抬头对顾星挤出个笑：星哥，我……我好久没吃饱过了。
顾星靠在墙边，没说话。
β-03趴在他脚边，钴蓝火焰映得小拉达熟睡的面孔忽明忽暗。
他低头看了眼锁骨下的监察器，淡金色的微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星蚀刻度：13.5%】
【寿命剩余：205天03小时33分钟】
铁砧为什么派你来？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阿苦身子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蛇纹熊背上的伤疤。
那只缺了趾头的小熊正用脑袋拱他的膝盖，像是在安慰。
铁砧老大说……阿苦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我可能跟你一样。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得顾星瞳孔骤缩。
什么？
不知道。阿苦摇头，眼神迷茫又恐惧，但我确实不太一样。
他解开工装的扣子，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在心脏的位置，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淡蓝色疤痕，形状像被火焰灼烧过的齿轮。
三年前，我在垃圾场捡到了蛇纹熊。阿苦轻轻抚摸着宝可梦的脑袋，它当时被星蚀感染了，快死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用手指戳了戳它的伤口。
然后？
然后它没死。阿苦笑得更苦了，从那以后，我能感觉到哪里有星蚀能量，就像……就像能闻到味道一样。
顾星猛地坐直身体。
β-03也抬起头，幽蓝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阿苦的胸口。
它能感觉到，那道疤痕里流淌着的，是与它同源却又微弱了千百倍的能量波动。
你也是被选中的人。顾星喃喃道。
被选中？阿苦愣住。
被星蚀选中。顾星站起身，走到窗前。
灰港的夜永远这么浑浊。
他回头，目光落在阿苦那只瘦小的蛇纹熊身上：你的熊，叫什么？
没名字。阿苦低下头。
那就叫。顾星说，从今天起，它叫齿轮。
阿苦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星哥……
别叫星哥。顾星打断他，听着恶心。叫我顾星。
阿苦用力点头，把蛇纹熊抱起来，听见没？你有名字了！叫齿轮！
小熊懵懵懂懂地了一声，用脑袋蹭阿苦的下巴。
睡吧。他重新坐回墙角，去深坑，会死人的。
我不怕！阿苦说，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跟着你，我觉得能活。
顾星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深坑·第三区】
升降机一声砸在蚀浆河的闸口。
来了？他瞥了一眼顾星身后的阿苦，嘴角扯了扯，你小子也跟来啦。
我让他跟着来的。顾星把β-03的封存球扣在腰间，说吧，今天什么任务？没有的话我要去找β-09的完整体。
铁砧眼角抽了抽,扔过来一张发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一片区域：你小子有病吧，还去找β-09的完整体，你信不信它醒了会把我们抽干的，你找死别带上我。东五区，发现新的星蚀结晶矿脉。但那边被一群无魂者占了。
无魂者？
被星蚀烧光脑子，只剩下进食本能的人。铁砧的声音里带着厌恶，他们把自己的宝可梦也吃了，用星蚀能量同化成身体的一部分。恶心得很。
顾星展开地图，看见红圈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无魂者活动区域】。
矿脉里有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那里有你这条小龙需要的东西。铁砧盯着他，当然也有我要的东西。
他拍了拍胸口那块晶体化的心脏：我需要一块更大的结晶，替换掉这该死的核心。不然再过半年，我也会变成无魂者，我想想就觉得自己好恶心，还有那里的结晶也是你小火龙的好口粮，让它多吃点，早点进化。
顾星明白了。
铁砧不是在帮他，是在帮自己。
报酬。顾星伸出巴掌晃了晃，5000联盟币。
铁砧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你他妈还挺会讲价！行，只要你能活着回来，5000就5000。
他转身：但记住，无魂者不好对付，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还有，我听说罗振派人来找你了？
“是的，你消息倒是灵通。”顾星道。
人家是工会的大佬，我们的头子，你好歹给个面子，不然在这破地方怎么混的下去。铁砧脚步顿了顿。
顾星：“她又不给我发工资。”
见钱眼开的小子，她想让你替她找到β-09的完整体，你小子悠着点，好好考虑清楚，阎罗不是白叫的，她要是得不到，会毁掉你的。”铁砧笑骂道。
顾星：“烂命一条，她想要就来拿好了，看看是谁毁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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