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绝境中的人很容易感受到别人的好意，哪怕你的好意是伪装的。
经过了半个月的投喂，现在那乞儿只要一看见白絮，就会热情地凑上来。
看来，带他离开的时候到了。
白絮如此想着，她此时拿着一碗桂花酒酿丸子喝着，在她旁边，那乞儿正啃着大肉包子，满嘴流油。
“小宝，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我会天天给你好吃的。”白絮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那乞儿的反应。
“姐姐是要离开这里了吗？”小宝停止进食，手里包子的油顺着他的手腕而下，蔓延一道晶莹的轨迹。
白絮把碗放在一旁，认真看着小宝问道：“是啊，姐姐要离开了，你愿意跟姐姐一起走吗？”
“可是爹娘还在这边。”小宝转身看向一座高山。
白絮理解了他的意思，劝说道：“小宝的爹娘已经睡着了，他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无论小宝去了哪里，他们始终会守护着小宝。”
小宝似懂非懂，却抬起了头，看向阳光刺目的天空：“可小宝怎么从没见过他们呢？”
“晚上就能看见了，不过得换个睡觉的地方。”白絮耐心劝说道。
“那姐姐带我走吧！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还会有人打我。”小宝突然坚定了起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白絮还以为自己会再耗上一段时间呢。
小宝点头，然后跑回自己那一堆破烂棉被中好一阵翻找。
白絮等候一旁。
“姐姐！走了！”小宝抱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来到白絮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白絮没有去询问小宝拿了什么，带着他来到了一家客栈。
洗漱是件大工程，亏得白絮储物介子里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仙器法宝更是不少，就连各种丹药，也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数量。
她随便拿上一件首饰出来就足够用上一两个月的，更别说那些法器丹药了。
打发给小二足够的银子让他收拾干净小宝，白絮坐在大堂靠窗处，看着街道上的你来我往。
良久，小二带着收拾干净的小宝过来了。
白絮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这样她终于不用每天憋着气和他在相处了。
小宝虽然叫做小宝，只是他的自称，大概是他爹娘尚在世时，时常叫的名字。现在的他，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五官底子还不错，不至于惊艳，也不会让人过目就忘。
原本干枯的头发，此时柔顺地被束在脑后，几缕略微卷曲的短发不安分地徘徊于他的额前、眉间。并不算白净的脸庞，那双眼睛却带着奇异的光，那是对人无条件的信任。
“姐姐，疼！”小宝眼角含泪。
“小姐……这……”小二看上去有些紧张。
“没事，麻烦你了，你去忙吧！”白絮这话是对着小二说的。
“好嘞！”小二一挥帕子，脚步轻松地离开了。
白絮能看见他湿透的衣衫下摆，以及每走一步都会留下的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姐姐，疼。”小宝来到白絮身边坐下，委屈的模样和他现在一点都不搭调。
“他不是故意的，你看看你现在，多干净啊！还香喷喷的呢！你得去谢谢那个小二哥。”白絮拿出一面小巧的梳妆镜递给小宝。
小宝好奇地打量着镜子里的人，渐渐忽略了自己找白絮是为了什么。
小宝出来了，饭菜也就被陆续端了出来。
两人酒足饭饱后，白絮买了辆马车，随意选了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每到一个城镇，她都会收养一批流浪的乞儿，以五至八岁为多，最大的年纪不超过十五。
她还经常会以不同样貌游走于各个修仙门派，招惹了不少身居要职的弟子或长老。
至于她收养的乞儿，一般都会在集中“洗脑”后，再送去各个门派进行“深造”，成为她日后的得力手下。
当然，其中少部分不适合修炼的孩子，白絮也会为他们找到合适他们的地方。或隐世门派，或各类商行，亦或是各国后宫……
如此谋划了近二十年，白絮所需要的，就只是时间了。
小宝在跟着她的第五年，找到了愿意全心全意照顾他的人，两人现在居住在一处山清水秀的村庄，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前不久，白絮去看望他们，还和他们的孩子玩了许久。
昔日老是缠着她的小宝，这时仍旧天真，可却多了一份为人夫，为人父的沉稳。
“姐姐要多来瞧瞧宝哥，他时常念着你呢！”那个褪去青涩的姑娘坐在院子里，望着和孩子打闹的小宝，眼里尽是温柔。
“十一，你怨我吗？”白絮问道。
已经年轻不再的姑娘愣了一瞬，随即笑笑：“起初是有怨怼的，会在深夜偷偷哭泣，想着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去追求长生之道，而我，却要照顾这么一个心智不全的人。”
“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才叫生活。每个人有每个人所适合的人生，我只是看他们写给我的信，就已经觉得很是艰难了，如果真让我去，大概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白絮没说什么，但当初她留下十一，并不是害怕十一坚持不下去。相反，她觉得，十一的性子，无论去哪儿，都不见得会比其他人差。
之所以选择让十一照顾小宝，一是因为她想让小宝得到全心全意的对待，二是因为十一太过美好，让她生不出毁了她的心思。
十一看白絮久久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姐姐这次要待多久？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用了，我明天就走，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们。”毕竟有的网需要时刻盯着。
“今晚在这歇吗？”十一没有问白絮要去哪里。
“就在这吧，我懒得跑了。”白絮向后躺倒在扶手摇椅上，一脚有节奏地曲起伸直，好让摇椅不住晃动。
之后，白絮来到了青云宗山脚，来到那个茅草屋，变幻了一番容貌，等待感受某人的愧疚和另一人的傲娇，以及，刺头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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