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弯着腰面对着龙灵斩，所以只有龙灵斩能清楚看到，墨延辰是在冷冷地盯着她发笑。
像是在警告她闭嘴。
陆明悬没在意地摆摆手，“墨总，小孩子只是觉得好玩。”
可墨延辰伸出手，看了一眼手表，“太晚了，带小孩回去睡觉了，你们慢慢聊。”
苏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墨延辰就已经带着龙灵斩快步离开了，随着门口的冷风刮过，苏伊连最后的人影都来不及见到。
从下楼到上车，再到发动车，墨延辰一句话都没说，人很沉默。
车上，龙灵斩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因为光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觉出渗人的森寒，尤其是这样压抑的沉默，像是沉铁一般，牢牢地锁着龙灵斩，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怎么回事？刚才还说说笑笑的，怎么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龙灵斩小心翼翼地趴在座位上，询问他：“墨延辰？”
没有应声。
随后她连着喊了十几声，“墨延辰？墨延辰？”
墨延辰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只是安静地把着方向盘，看着远处。
过了半响，在龙灵斩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不语时，墨延辰冷不丁地开口：“玉兰的事，不需要告诉其他人。”
龙灵斩见他说话，也争论道：“可是，我要找到跟苏伊姐姐回忆里有关的人啊，不然...。”
“不需要。”
“万一陆叔叔也跟她有关呢？”
“不需要。”
“我只是...。”
“你在消耗我的耐心吗？”阴冷又肃穆的声音，低沉地像是从深渊传来。
龙灵斩静了静，虽然她浑身乃至到头顶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但还是怪异地看着他，问道：“可...为什么呢？”
吱——！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墨延辰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紧急停下。
龙灵斩整个人都撞到了车座上，痛得不耐烦地叫唤了几声。
他却随意地仰靠在座椅上，手指富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眼神的寒光渐浓，接着，他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一边，修长的手指支撑着额角。
“啧，”墨延辰似乎是笑了下，可是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心思不定，“听好，龙崽子。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随便跟他人聊起红缘的事。”
龙灵斩咽了咽，她感觉到墨延辰气场跟情绪都变了，黑夜之下，恶魔的低语持续地响在她的耳畔边：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用跟其他人说话。”
“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需要去关心其他人的缘分如何。”
“甚至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准告诉苏伊任何有关于红缘的事。”
停了一会，最终他重新直起了身子，漆色的眼眸暗沉地没有一点光亮，“就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带着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强硬，只是一如既往地在发号命令罢了。
龙灵斩表情沉重起来，她板这一张脸，对着墨延辰嫌弃地撇撇嘴，最后只能点头，“行吧。”
妥协也只是暂时的。
龙灵斩探到车前位来，看向墨延辰，她再次说道：“只是因为我欠你人情，并不是我真的会听你的话。”
墨延辰眼前一亮，他完全没想到这小崽子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但是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却异常坚定，锐利的小眼神也不容任何人践踏她的原则。
龙崽子的黄金瞳的亮度慢慢变暗，换成了跟黑夜相互辉映的暗金色，面对着深渊的凝视，更多了些对抗的意味，且没有任何让步的可能。
两人的对峙无声无息，悄然却暗含涌动。
“难道，”墨延辰侧了侧身，忽然伸手，单手张开捏住了她的小脸，微微用力，试了试软乎乎的触感，“为了完成红缘，你会站在其它人那边？”
龙崽子被他捏着脸，嘴都被挤压得嘟起，却还是保持着正经的表情，费力地道：“我觉得你要讲道理。”
“讲道理？”墨延辰倒是来了兴致，“什么道理？”
“如果是你有了红缘，你会希望别人来阻拦吗？”龙灵斩问得相当认真，她很严肃红缘这个问题。
“不希望...。”
“这不就结了。”龙灵斩露出两颗小尖牙，笑了。
可是眼前的漆色双眸似乎随着它的主人，一同坠入了黑暗中，“我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这对我来说，知道越多的人，都是尽早该除掉的威胁，不能存活在我眼前。”
龙灵斩一下挣脱开他的手，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
其实小崽子这个样子怪呆萌的，只有诧异，没有一点恐惧。若是旁人，在这种荒山的无人公路上，听见墨延辰说这种话，早就毛骨悚然了。
尤其墨延辰的眼神，像是荒凉之下让人不敢直视的诡异深处。
“我，不希望任何人来试图了解我。”
只有那些被墨延辰暗整过的对手才知道，他说出的话的真正分量，是带着多少腥风血雨沉淀下来的。
“可是。”龙灵斩皱起了眉头。
“嗯？”
“可是，如果有人要害你，我可以帮你啊，你害怕你的事泄露，我就保证一句话不说出去。”龙灵斩摇头晃脑地念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好事，但切记不要过了。”
大概是第一次，墨延辰说话都出现了停顿，“为，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要帮我？”他转过了头去。
龙灵斩重新郑重地说了一遍，“因为你是好人啊，我一个人在流浪饿肚子时，只有你帮我。所以你说要我做完三件事才还我龙珠，我也心甘情愿了，总不能白吃白喝你的。”
好人...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安静得像是夜色入睡了。
“你...怎么了，墨延辰？”龙灵斩忍不住打破了寂静，她甚至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清楚侧着脸庞的他在干嘛。
墨延辰一只手挡住了她即将探过来的小脑袋，也拦住了她的好奇心。
只听他缓和的语气低沉地响起，“没什么，觉得今夜很静。”
“哪天晚上这山上不安静？”龙灵斩毫不客气地终结了气氛，“你的房子都修在深山老林里，热闹了才是闹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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