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玄是用符咒才好不容易将东方云谦控制住的。他的情绪是镇定下来的。可生气全无，好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是克玄知道，他还有气息，于是引导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他更好奇的是东方云谦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想象不到兽族的继承人会有一天沦为鸟族的阶下囚，境遇还如此不堪。
“这些兽魂都是谁？”
克玄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并不是在探查什么，只是跟一位陌生人在谈论眼前的环境似的。
而铁链在地上拖出了一丝响动，人侧过了身子，看向满屋的尸体。其实他什么都应该是看不见了，但是能依靠某种技能判断周围的环境。
“这些，应该都是鸟族的长老们。”
“鸟族的长老们？”克玄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的数量虽算不得多，但是身份特殊，又皆是朝中重臣。这样全都死于非命，只会让人联想到一点，那就是姬蔓坐上族长的手段。
至少克玄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忍不住开口，“姬蔓当上代理族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
东方云谦体力不济，可听力该是没有退化的，只是震惊于克玄说话的内容罢了。
他重复了一遍，人反而更没有反应了。在虚晃的月光下，能看见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带着惊讶，更有恐慌。
突然，他拉住克玄的手，似警告，“你们快走。快点离开这里。这里绝不是你们可以待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姬蔓是如何坐上那个位置的？”克玄得不到一个答案，是不会离开的。
这是他的任务，也是对那个小女孩的承诺。
气氛一瞬间激烈了起来，东方云谦从地上站起来。拽着铁链走到了窗子旁边。他的脸始终抬着，仿佛是尽量避开地上的尸体，可他明明就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曾经还跟他关在一处的人，如今已经没了性命。还有他听见的那些姬妙璇和所谓的‘姬蔓’的对话，现在想来，着实太可怕了。
“现在的姬蔓并不是真的姬蔓。而是有人假扮的。”
克玄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听上去根本不可能的话，如今却莫名人人信服。他不知道为什么相信，或许只是顾挽笙也曾经这样猜测过。
“可是我知道姬蔓吞下了凤凰蛋，那样的魂法应该不会有任何兽魂可以入侵了。”
“是，以前我也觉得是。但那天我被抓起来听到的故事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克玄往前激动了挪了一步，踩到他铁链时，又退了回去。
他并非来救东方云谦的，反而更像是来打探某些秘密的，所以这样一个近距离的接触难免让他觉得怪异。不过好在东方云谦没有丝毫的防备。
“那你说，现在在姬蔓身体中的人，是谁？”
“姬天野。”
克玄听见这个不可思议的名字时，已经顾不得跟东方云谦的什么狗屁距离了。直接将他拉转过来，面朝自己。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根据表情来判断真假。
“东方云谦，你编故事也需编的合情合理吧。”
“......”
“姬天野乃鸟族左祭祀，数天前大限将至逝了，连同他的妻子鸟族族长姬妙璇也一同殉葬了。这样一个消息，你觉得我是没有听过吗？”
克玄两只手把在他的肩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样一个说出口就立马会被拆穿的消息，他又为什么要编撰呢。
把着他的手松了一些，东方云谦踱步回到原位。缓缓坐了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是你需答应我，听完就立刻离开。”
抬头，见克玄点了点头，东方云谦才揭下蒙眼睛的纱布。伤口从眼尾到眼角延续了很长一条，足足拖到了太阳穴。很深的血痕逐渐在结痂。
自顾道：“是姬天野动的手，不过好在没伤到眼珠，就是视物有些费劲。”
“你说的此时此刻正坐在族长位置上的人，不是你的未婚妻姬蔓，而是她的父亲姬天野？”
“这样说或也不合理。现在那个人既是姬蔓，也是姬天野。”
看他皱起了眉头，东方云谦丝毫不留悬念的往下继续道：“姬蔓怀孕了，所以姬天野在大限快要来临的日子前，附身在了姬蔓的身上。侵占了我们孩子的意识。姬蔓的魂法确无人能敌，可孕妇最为虚弱的是胎儿。姬天野利用了这一点，用婴儿的意识，控制了母体。”
“借胎还魂？”
克玄总结。那是只有他们修道之人才会说的术语。但在他看来，现实情况如此。姬天野利用婴儿控制了姬蔓，而姬蔓身体中的魂法尽为她所用。
“他不想死？”
东方云谦摇头，“若只是不想死，我也不至于此。而是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姬天野的计划。不过是中间出了些变化而已。”
克玄呆在原地。好像已经辨别不出什么故事的真伪，只是在静静地聆听着。
“从联合四大宗系攻打腾蛇族开始，姬天野就是为了抢夺下天生魂钵。根本不是他所说的为了他孱弱多病的女儿们。姬天野对腾蛇族人进行了改造，变成了如今的会转世消除记忆的魂钵。可是，他给自己留了一手，就是你所说的，借胎还魂。”
顿了顿，东方云谦长叹一口气道：“这个秘密恐怕现在只有我知道了。”
“可是知道这秘密的人都死了，你是如何到今天的？”克玄仍保持怀疑。
“姬天野自然是要夺我性命的，但好像每次他要伤害我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痛苦，根本没有下手的可能。所以我便活到了现在。
克玄看他知无不言，甚是坦白。不禁对他说的这个故事渐渐相信了起来。
这些看似极为不合理，毫无人性的事情发生在这个世界里，丝毫不令人惊奇，反而很顺从了这世界的规则。
“你刚才说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东方云谦抬起头，非常肯定的点头。虽看不到眼底的内容。但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些什么了，“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姬媱。确切的说，应该是姬媱的魂钵。”
刹那，克玄忽然有种非常糟糕的感觉，“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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