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感受到了刘封的决心,也感受到了殿内风向的微妙变化,更感受到了那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武力威慑。
他知道,硬抗下去,不仅难以阻止,反而可能彻底激怒刘封,将袁氏置于险地。
心中飞速权衡利弊:刘封势大难制,皇后摄政已成其势,强行反对恐有不测之祸。不如暂且应下,以图后计。储君之位尚可再争,辅政之权也能徐徐图之。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袁氏在朝堂的地位和实力。
想通此节,袁逢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欣慰实则复杂的笑容,对着刘封拱手,声音略显干涩:“大将军深谋远虑,王尚书忠义之言,老臣……受教了。确如大将军所言,值此危难之际,当以大局为重,以稳定为先。皇后娘娘贤德,暂摄朝政,以安天下之心,老臣……附议。”
“兄长!”袁隗急唤一声,似有不甘。
袁逢以眼神制止了他,微微摇头。
曹嵩见状,也连忙表态:“老臣亦附议。”
马日磾等公卿见袁逢都已退让,也纷纷拱手:“臣等附议。”
文官队列中,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附议”之声。
刘封微微颔首:“既如此,便请皇后娘娘升殿,暂行摄政之责,主持朝会,以定国事。”
“迎皇后娘娘升殿——!”司礼宦官尖细悠长的声音响起。
殿内文武立刻肃容,分列两旁,躬身垂首。
片刻,环佩轻响,香风微拂。
在数名宫娥的簇拥下,何皇后自殿后缓步走出。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极为庄重的玄色深衣,外罩缯绣金凤的鞠衣,头戴龙凤珠翠冠,虽容颜仍带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淡淡倦意,但眉眼间的雍容华贵与历经劫难后沉淀下的沉稳气度,却比往日更盛。
她一步一步,走上丹陛,在空置的龙椅旁,早有宫人设下一张略小的凤座。
何莲在凤座上端庄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躬身肃立的百官。
她的心跳其实有些快,但想到刘封的嘱咐,想到怀中的协儿,想到这破碎的山河需要重振,她强迫自己镇定,挺直了脊梁。
“众卿平身。”何莲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平稳,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天然威仪。
“谢皇后娘娘!”百官直起身。
何莲的目光与刘封短暂交汇,得到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事先与刘封、徐庶商议好的步骤,缓缓道:“国难方殷,本宫德薄,蒙诸卿信重,暂摄国政,实是惶恐。然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本宫不敢推辞。日后朝政,还望诸卿同心协力,共扶汉室。”
“臣等必竭尽股肱,辅佐娘娘,匡扶社稷!”百官齐声应道。
何莲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务之急,除稳定朝纲外,便是论功行赏,激励忠良,以彰朝廷赏罚分明,以励天下士民报国之志。”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刘封,声音提高,带着明显的感念与郑重:“西域王、大将军刘封,本宫之表亲,汉室之宗英。于社稷倾危、天子蒙尘之际,不畏艰险,万里驰援,护持本宫与皇子脱于险地,保汉室血脉不绝。更亲率王师,破百万黄巾于伊阙、虎牢,解洛阳之围,救亿万生灵。此功此德,上追卫霍,彪炳日月。若不论功行赏,何以慰忠臣良将之心?何以昭示天下朝廷信义?”
何莲语气转为决断:“故,本宫决意,以摄政之名,代行天子之权,晋封西域王刘封为——秦王!赐九锡,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封地涵盖司隶之西,雍凉故土,连通西域,永镇西陲,拱卫社稷!望秦王再接再厉,统御王师,早日扫平天下叛逆,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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