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把重锤狠狠砸在二狗心上，让他浑身一抽。
“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说清楚。”
沐九凰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抖得更厉害的手上，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
“不然——”
她没把话说完，可那没出口的半截话，却比任何狠话都让人发慌。
二狗只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把看不见的刀正架在那儿，连哭都忘了，只能张着嘴大口喘气，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二狗的哭诉颠三倒四，絮絮叨叨扯了不少无关的——又是说那黑衣人给的银子被他藏到了何处，又是抱怨自己当时有多纠结有多无辜，这一番话听得旁边沐震霆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几次想开口呵斥都被沐沧辰用眼神按住了。
可沐九凰却没显出半分不耐烦，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只是垂着的眼睫没再颤动，她像是能从一团乱麻里精准挑出主线似的，不多时便从二狗这堆废话里拎出了两条实打实的重点。
一是时间！
那黑衣人找到二狗的日子，不多不少，正好是她从魔兽森林里九死一生逃回来的那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迫不及待呢？
二...是衣着！
二狗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哆哆嗦嗦地强调：“那黑衣裳看着普通，可摸着手感却不一样...滑溜溜的，我偷偷蹭了下袖口，不扎手，比镇上绸缎庄最好的料子还软和！”
只这两点，沐九凰心里便已有了些猜测，衣着华贵到连不起眼的黑衣都用顶级料子，又能在她逃回当日就迅速找到二狗谋划动手——沐九凰目标几乎立刻就圈在了百里玺悦和沐沧海两人身上。
能在将军府随意安插人手，虽然她更倾向于是沐沧海动的手，但此刻倒也不能排除其中有没有百里玺悦的手笔！
百里玺悦是皇室贵族，自幼锦衣玉食，身边人用度向来考究，沐沧海又是将军府将军，掌管将军府中馈，衣着排场也不输旁人，究竟会是哪一个呢？
正思忖间，二狗又含含糊糊补了句，像是怕说错又不敢不说：
“小人记得那人身上没什么香粉味，当时他站得离我近，我还纳闷呢，看起来倒也像个贵人，可小人不仅没闻着半点香气，反倒是...反倒是有点汗味，淡淡的，就像...”
“哦，对了！就像是夏天里练完武的汉子身上那股子味...”
二狗这话一出，沐九凰眼睫猛地一抬，眼底闪过道清亮的光。
皇室贵族最讲究这些，别说是主子，就是身边伺候的小厮侍女，日日都要用香露擦身、熏香熏衣，连守卫的士兵都得揣着香囊，断断容不得身上有半分汗味之类的“浊气”。
除了...将军府！
将军府是武将世家，府里上上下下多是习武之人，白日里演武场刀剑相碰，练到兴头上谁还顾得上汗味？
便是大伯沐沧海自己，有时在演武场待久了回来，身上也会带着点日晒后的汗气，只是不重，旁人不细闻察觉不到罢了。
而这一点，恰恰成了最关键的佐证。
沐九凰垂眸看向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二狗，指尖微微发烫，心里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带着点让她心口发沉的冷意——
沐沧海...
亲爱的大伯，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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