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贝亚拉与霍库拉妮也加入了工班,虽为女性,却行动利落得像两道灵动的影子。她们的手指缠满木屑与绳索的勒痕,指关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泛红,但动作永远稳、快、准。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人几乎忽略她们纤细的身形。她们眼里的光很特别——不是单纯的兴奋,而是看到“归途”这个词在现实中成形的那种温柔而炽烈的希望。
“真没想到,旧世界的船是这样的!”纳贝亚拉在拼装甲板时抬眼望了望“神船”,语气里混着惊叹与敬畏。
霍库拉妮跟着抬起头,眉间带着几分回忆的柔色:“我曾听族里老人说过……从我们那里往北走,再往北——越过风暴海的尽头,也有像房子一样的大船。”
乌卢卢正拎着缆绳往返奔走,听了这话,眼睛像被夕阳点亮:“难道,你们那里再往西走,还有一个世界?”
“有的,有的,还有很多世界!一定有的!”玛鲁耶尔抢着说道,一副比谁都明白世界奥秘的神情。
“你闭嘴!”乌卢卢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连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哪里都搞不清楚!”她随手指向远处地上的一把大锤子,喝道:“快去帮我把那边那把大锤子拿来!跑快点!”
玛鲁耶尔“哦”了一声,踩着沙地急急奔去。乌卢卢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丝淡淡的笑——在这艰巨的造船场间,连争吵都带着归家的味道。
至于后方的营务场地,则完全由塔胡瓦镇守。她站在堆满木炭、盐袋、干粮与水桶的空地中央,像一头暴躁却可靠的老犍牛,一刻也不肯放松。烈日照得塔胡瓦的皮肤泛着油亮的汗光,她却连擦都不擦,只是提着嗓子在物资之间来回咆哮:
“谁动了我留给锅炉工的木炭?!给我回来!!那可是打磨龙骨要用的,不是给你们烤鱼的!”
塔胡瓦的吼声在滩涂上来回回荡,连远处的白鹭都被惊得飞起几只。
波蒂拉紧跟在塔胡瓦身侧,像是她怒火的回声,又像是他稳固的左臂。她一边分派人手搬运木炭和淡水,一边对队伍大喊:“午餐按区段配送!按——区——段!一号船坞的人都快饿晕了!”她的声音少了塔胡瓦的咆哮,却多了几分锋利的果断与女性的坚韧。
林科尔拉延与奈鲁奇娅则掌管着炊事区,炉火在潮湿的风里不知疲倦地燃烧着,仿佛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灯火,为整个造船场提供温度与心气。鱼汤在锅里咕噜作响,混着海盐和香草的味道,让远处干得口燥舌裂的木匠闻了都忍不住加快脚步;烤木薯散发着焦香,外脆内软,是最适合劳作间隙填饱肚子的食物;野菜泥带着湿润的清香,是长时间流汗后最让人舒坦的滋味;烤龟肉则油脂滴落,牺牲了几个鼓着壳的家伙,换来整队人的体力。
托戈拉、阿苏拉雅与凯阿瑟三人轮换执勤,带着一组原住民天方教战士在附近的树林间巡逻。他们的脚步在林地里一明一暗地浮动,如同三支风向不同却同样坚硬的利矛。托戈拉稳健而沉默,步伐沉如斧钝,每一次踏进落叶,都发出闷响;阿苏拉雅冷峻敏锐,常在枝影下停步,侧耳捕捉林间的风声与鸟雀的惊动;凯阿瑟则轻灵如风,穿梭树影时几乎听不见动静,目光却比猎鹰更锐利。她们身后的天方教战士们安静而纪律肃然,武器在晨光或暮色下反射着冷光。
尤里玛与安卡雅拉是整个船坞里最无所事事的两个人。别人忙得汗流浃背,她们却在木架与木梁间上蹿下跳,像一阵风、一对野灵,轻巧得让人又无奈又好笑。可若真要找她们,大多时候,她们不是在偷吃,就是在跟着阿涅赛——那位来自意大利的画家姑娘。三人常常一前一后,朝那艘自海上漂来的“神船”走去,像一支奇怪的小队——一个嘴里叼着烤贝肉、一个抱着从市集换来的水果、一个则怀抱画板、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阿涅赛手持木炭笔,每一次靠近“神船”都像在参拜某种神秘遗迹。她的指尖在羊皮纸上流过,描绘船体的缝隙、接合、曲度、弧线。桅杆的倾角、龙骨的厚度、船腹的收线——每一个细节都被她一笔笔记录。有时,她会停下来凝望一段弧线,头微微偏着,像在倾听什么古老的海风,下一瞬,她又像突然被风推着一样,抱着纸稿飞奔回船坞,卷起一阵沙尘,急匆匆把新细节递到赫利手里。就这样,阿涅赛的画笔把那艘沉默的阿拉伯帆船一遍又一遍地剖开,将它的灵魂拆解在纸上;赫利与众人在滩涂上又按着那灵魂,一寸寸将它重新塑形。
一个多月后,巴纳伊巴河口的滩涂已经不是当初那片散乱的工地了。除了夜里最深的那一两个时辰,船坞几乎从未真正安静过。潮水依旧涨落,但在人们的汗水和嘈杂声中,大地像被重新塑过形。三座船坞不再是空荡的架子,而是撑起了三头巨兽的骨架——三条阿拉伯大型三角帆船,轮廓正一点一点从木梁和绳索之间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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