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站在第一船坞最高的桁架上,满身木屑,脸颊晒得发红,却露出难得的满意神情。“再两日,第一条船的船肋就能全数合拢!”她扬声喊道,嗓子已经因为指挥吼得有些沙哑,但仍然带着沾沾的骄傲。
两名诺斯人正站在第二船坞的龙骨前检查固定处。他们的手每滑过一段木面,就像在触摸自己的孩子,每一下都小心谨慎。
“角度对了。”英格瓦尔低声说。
“那就继续。”哈康回应。
战士们沿着绳索爬上爬下,棕榈绳索在木质船骨之间绞紧、捆牢。每一道结都承载着未来海上风暴中的生死。
黄昏降临,天边的金光逐寸滑落。夕阳被河口的潮水折成碎片,洒在三艘巨船的未成之体上,像给它们披上一层温暖又神秘的光衣。三道庞然的船影在滩涂上被拉得老长,船腹的弧线已经饱满流畅,桅杆底座稳稳立起,如尚在沉睡的脉骨。它们静伏着,却仿佛随时都会破土而出——像三头蓄势待发的海兽,等待潮汐将它们带入真正的世界。
李漓站在最高的坡上,海风拂过他的衣角。他目光随着斜阳的金线缓缓滑过最先成型的一艘巨船,心中那种震动深沉到难以言喻。他凝望良久,低声吐出一句:“它终于……像一条船了。”声音不大,却像沉入夜风中的石子,一下子让整个滩涂的忙碌都仿佛停顿了一瞬,“来时不容易,回去更不容易啊!”
赫利这时从第一船坞的桁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带起一阵木屑。她迅速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碎屑,快步走到李漓旁边,眼神里仍带着工作时的那种紧绷和兴奋。她抬手指向三座船坞方向,声音微微发紧:“一条船至少要十几股加粗棕榈绳索来固定桅杆、升降三角帆、绑舷木、绞盘和锚链的扣位——三条船,少说也得五十股以上!”
赫利越讲越懊恼,眉头紧锁得像要绞断似的:“即便我们的木料齐了、铁件也熔好了……没有缆绳,这些船就是躺在泥滩上的空骨架。现在赶制绳索?至少得延误一个月,还得砍树、剥皮、浸泡、搓纤维、晒干……根本来不及。而且,延时,就意味着我们又要去搞一个月的口粮……”赫利咬了下唇,像是在责备自己的粗心:“我们最好从周围的本地部落买现成的。上次我去神船市集时,见到不少卡里里人用棕榈和树皮制的粗绳子在卖。”
李漓一怔,脸上原本那片静默的满足仿佛被现实猛然压了一把。他愣了半息,随即皱起眉,像在心底翻找遗漏的环节。下一瞬,他重重拍了拍赫利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苦笑又带着自责。“是啊……我们怎么能把这么关键的东西漏掉。”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越过半建的桅架与船腹,投向渐渐暗下的海岸线,“明天,我亲自去趟神船市集。”
话音刚落,一道轻快的声音插了进来。尼乌斯塔懒洋洋地从一堆折叠好的帆布后钻出来,伸得腰骨“咔咔”作响:“哎呀,我可在巴楚埃那堆布里缝了十多天的船帆了,腰都直不起来了。明天带我一起去市集吧。我想吃烤贝肉,还想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紧接着,阿涅赛也从另一侧走过来,怀里抱着几张画得密密麻麻的草图。她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木屑,显然刚从船坞跑来。“正好,”她一边整理画纸一边说,“我也得去一趟。英格瓦尔和哈康非让我把船舷和龙骨的咬合角度再画一遍,说我上次画得太‘艺术’了,不够实用。我得再对照原船检查细节。”
李漓笑了笑:“那好,一起去。”他转头朝守在一旁的凯阿瑟招了招手,语气里多了几分轻松:“明天辛苦你们跟我跑一趟神船市集。”
凯阿瑟抖了抖肩,像甩开了堆积一身的乏味巡逻,嘴角扬起一个爽利的笑:“太好了!我在这里来回转悠都快闷死了。能出去吹吹海风、顺便逛逛市集——比守护营地和船坞有趣得多。”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炭灰气味的身影从一旁探了过来。“带上我吧!”马鲁阿卡一边搓着掌心把炭灰抖掉,一边急急凑近,“至少我懂图皮人的语言!你们要砍价、要打听消息、要问路,都得靠我!而且——”她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扬起一小片灰,“我都烧了一个月的炭了,再不出去透透气,我真的要从里面变成木炭块了!”
尼乌斯塔在旁边“噗”地一下笑出了声,阿涅赛也忍不住无奈摇头。
马鲁阿卡立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们以为炭窑很好玩吗?整天只有‘噼啪’声陪你,还不能离开半步。炭坑旁边连只鸟都懒得飞过来!要不是为了造船,我早溜了!”
众人被马鲁阿卡的抱怨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哄堂而笑。
李漓看着这一群青年吵吵闹闹的模样,心里压着的那股疲惫,不知何时已经被这份热闹冲散了一半。他点头道:“好,马鲁阿卡也一起。明天一早出发。”
这时,安卡雅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背上的布袋“哗啦”一声沉闷作响——那种带着金属碰撞的清脆闷响,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装的不是石头、不是贝壳,而是沉甸甸的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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