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从家里翻出个旧酒坛,洗刷干净了摆在葡萄架下。“这坛子里,当年泡过人参,也泡过杨梅,”他摸着坛口的包浆,“等葡萄熟了,咱们自己酿,比商店买的香。”李建国大爷拍着胸脯:“酿酒的方子我懂,放冰糖,封坛时滴三滴酒引子,保准甜。”
张桂兰大娘则用碎布拼了块桌布,铺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上面绣着葡萄串,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热闹。“当年车间办联欢会,我就绣过这样的桌布,”她说,“老周说‘桂兰的手,比葡萄藤还巧’。”
一天午后,老陈大爷突然指着葡萄藤,清晰地说出两个字:“搭架。”郑德山愣了愣,随即大笑:“对!当年就是你帮食堂搭的丝瓜架,说‘要让藤蔓顺着杆爬,才结得多’!”老陈大爷咧开嘴,露出模糊的牙齿,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灯。
叶东虓把这一幕拍下来,洗成照片贴在故事本里,旁边写着:“葡萄还青,约定已甜。”
第十六章 缝纫机上的时光
张桂兰大娘的缝纫机前,总围着人。社区的老太太们来学做鞋垫,孩子们来讨布偶,连护理员小王也拿来块碎花布,想做个笔袋。“这机子啊,比我儿子岁数都大,”大娘踩着踏板,“老周在时总说‘别累着’,可我摸着它,就像摸着他的手。”
有天,小王不小心把针扎进了手指,疼得直皱眉。张桂兰大娘拉过她的手,用嘴吮了吮伤口,像小时候母亲做的那样。“做针线活,哪有不扎手的,”她说着,从缝纫机抽屉里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创可贴、顶针、还有半截用了多年的粉笔,“老周当年总在抽屉里备着这些,说‘我家桂兰马虎’。”
小王看着铁皮盒,突然红了眼。她刚毕业就来养老院工作,想家时总躲在楼梯间哭。“张奶奶,您就像我姥姥。”大娘笑了,往她手里塞了个刚做好的布老虎:“拿着,想家了就摸摸,比打电话实在。”
那天晚上,缝纫机的“咔嗒”声响到很晚。张桂兰大娘在给王满堂做棉袜,袜口缝了圈松紧带,说:“天凉了,得让老伙计的脚暖和着。”郑德山在旁边看着,说:“当年你也给我做过,针脚比这密。”大娘嗔怪地看他一眼:“你脚大,费线。”
第十七章 机床声里的生日
李建国大爷的八十大寿,叶东虓特意在清晨的录音里加了段《生日快乐》歌,混在机床声后面。老人刚走到院子,就听见熟悉的旋律,愣了愣,突然抹起了眼泪。
“当年在食堂过四十岁生日,”他抽着鼻子说,“叶师傅偷偷给我买了个鸡蛋,说‘老李,你做的菜养了全厂人,也得养养自己’。”江曼端来碗长寿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是按老人说的“溏心,蛋黄要流油”做的。
老人们凑在食堂里,赵大爷拿出珍藏的人参酒,郑德山推着王满堂唱跑调的生日歌,张桂兰大娘端来自己烤的桃酥,上面撒着白糖,像落了层雪。“这桃酥,是老周教我做的,”大娘说,“他说‘过生日,就得甜甜蜜蜜’。”
李建国大爷给每个人分桃酥,分到王满堂时,特意掰成小块喂他。“当年你总抢我的桃酥,”他笑着说,“今天让你吃个够。”王满堂“嗬嗬”地应着,嘴角沾着白糖,像个偷吃的孩子。
叶东虓用相机拍下这一幕,照片里,老人们围着一张方桌,灯光暖黄,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光。他突然觉得,所谓生日,不过是让老伙计们有个理由凑在一起,说说过去的事,尝尝现在的甜。
第十八章 记忆角的“寻亲启事”
有天,社区送来个旧木箱,说是清理老房子时发现的,里面全是机床厂的老照片。叶东虓把照片摊在记忆角,老人们围过来看,突然有人指着一张集体照:“这是老徐!当年管仓库的,总偷着给我们发手套!”
“老徐去年还来打听呢,说找不到老伙计,”郑德山说,“他家搬去大连了,我这儿有他儿子的电话。”叶东虓赶紧记下号码,打过去时,老徐的儿子说:“我爸总念叨‘当年的人,就像亲人’,要是能聚聚,他能高兴得蹦起来。”
一周后,老徐坐着高铁来了。八十多岁的人,拄着拐杖,一进记忆角就哭了:“这不是老郑吗?你头发咋全白了!”郑德山捶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当年借我的十斤粮票,到现在没还!”两人笑着抱在一起,像两棵久别重逢的老槐树。
老徐在照片里找到了自己,也认出了王满堂:“这不是‘王快手’吗?当年你装机床,比谁都快!”王满堂看着他,突然用手拍了拍轮椅扶手,是兴奋的节奏。张桂兰大娘端来茶水:“老徐,尝尝我泡的茉莉,还是当年的牌子。”
那天,记忆角多了张“寻亲启事”,是叶东虓写的:“奉天养老院的老伙计们,在找当年机床厂的你。若你还记得车间的机床声、食堂的玉米饼、老槐树下的象棋摊,请来这儿坐坐。”启事旁边,贴满了老照片,每张下面都写着名字,像串在时光里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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