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昆仑墟重归宁静。
浮笙依偎在苏九怀中,指尖轻抚他眉骨。这双重新长出的眼眸清澈如初,偶尔闪过狡黠光芒。她忽然想起当年剜目时,少年咬牙不肯求饶的模样。
“那时的你,倔得像头小兽。”她弹了弹他鼻尖。
苏九眨眨眼,故作委屈:“现在呢?”
“现在啊…”浮笙凑近他耳畔,温热呼吸拂过:“更像只狡猾的狐狸精。”
话音未落,苏九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桃瓣纷飞中,他低头吻住那抹嫣红。唇舌交缠间,浮笙感受到他体内神力波动——这小狐狸明明已是帝君,偶尔还会露出青涩模样。
“笙笙…”苏九气息不稳,“我有件事瞒着你。”
浮笙挑眉,指尖勾起他下颌:“说。”
“凤天留下的那颗神丹,其实还有一半在我体内。”苏九握住她手腕,“每当看见你,它就会发烫。”
浮笙愣了片刻,忽然大笑出声。她推开苏九,站起身拂袖而去:“小狐狸,你还是太嫩了。”
苏九急忙起身追赶,足下生风化作狐影。桃林深处传来浮笙的声音:“那颗神丹早就被我收走了,你体内的不过是我留下的一缕神识。”
话里带着明显的得意。
苏九停下脚步,嘴角勾起笑意。原来这三百年来,浮笙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邂逅。
“阿笙,你骗我。”他故意放慢语调,像哄小孩般轻柔。
前方传来短促的惊呼声。
苏九大步流星追上去,正看见浮笙被藤蔓绊倒,正狼狈地想要起身。他眼疾手快将她扶起,却发现她足踝上缠着一朵新开的桃花。
“疼么?”他蹲下身为她轻拂花瓣。
浮笙垂眸望着他专注的神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这小狐狸总是这样,明知她在撒谎,却从不戳破,只是默默承受一切。
“九儿。”她伸手抚摸他发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九抬头,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露出灿烂笑容,像当年初见时那般纯真:“好。”
夕阳西下,两人手牵手走出桃林。远山如黛,云海茫茫,昆仑墟在暮色中静谧安详。
忽然,天边传来熟悉的钟声。
浮笙脚步一顿,眉头微蹙:“这钟声…”
“是姬红在炼丹。”苏九淡然开口,“他在为那些战场遗孤炼制生肌丹。”
“生肌丹?”浮笙不解,“他们不是都已痊愈了么?”
苏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有些伤,不在身上,在心里。”
话里带着深意。
浮笙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忽然明白,这些年来苏九表面嬉笑怒骂,内心却一直在为当年的劫数自责。
“傻瓜。”她踮起脚尖轻吻他额头,“那不是你的错。”
苏九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可我差点失去你。”
“没有差点。”浮笙握紧他的手,“我们都好好的,不是么?”
钟声渐歇,远山归于寂静。两人依偎着继续前行,身后留下并肩的足印。
月上中天时,他们来到一处山涧。清泉汩汩,月华如水洒在石面上。浮笙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水中月影:“九儿,你看。”
苏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水中倒映着两个身影。男子俊美如仙,女子娇俏动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很美。”他轻声说道。
“嗯。”浮笙点头,眼中波光粼粼,“比画上的仙人还美。”
说话间,她弯腰掬起一捧清泉。月华在她掌心摇曳,映出苏九的倒影。
“九儿,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她声音轻软如梦呓。
“什么故事?”
“从前有只小狐狸,很贪玩,总是偷跑出洞穴。”浮笙开始慢慢述说,“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女子很凶,一见面就要挖他眼睛。”
苏九静静听着,唇角含笑。
“小狐狸很疼,但他没有哭。”浮笙继续说道,“因为他知道,女子比他更疼。”
“后来呢?”苏九配合地问道。
“后来啊…”浮笙抬头望向夜空,“小狐狸陪着女子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看遍了人间冷暖。最终,他们发现彼此就是对方要找的人。”
话音落下,山涧中忽然飞起无数萤火虫。点点荧光如繁星坠落,将两人笼罩在温柔光晕中。
苏九伸手捉住一只萤火虫,轻声问道:“故事结束了么?”
“没有。”浮笙摇头,眼中闪着狡黠光芒,“因为这不是故事,是我们的开始。”
萤火虫从苏九指缝间飞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美丽弧线。他望着浮笙被月光映照的侧脸,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阿笙。”他忽然开口。
“嗯?”
“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
浮笙怔了一瞬,随即莞尔而笑:“好。不过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山涧中回荡。夜风轻拂,带来桃花淡香,也带走了往昔的种种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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