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鼓声。
“是人间的祭典。”苏九侧耳倾听，“今夜是中元节，他们在祭奠逝者。”
浮笙点点头，神情忽然变得庄重起来：“我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腾空而起，化作两道流光掠过夜空。下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正是一派繁华景象。
落在城楼上，浮笙望着街市中熙攘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凡人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整个六界差点毁于一旦。
“他们过得很好。”苏九看出她心思，轻声安慰道。
“嗯。”浮笙点头，“这样就够了。”
街上有小孩在放花灯，灯笼上画着各种神仙的模样。其中一盏上面画的正是传说中的妖神浮笙，不过画工粗糙，看起来有些滑稽。
浮笙忍不住笑出声：“这画得也太丑了。”
“我觉得挺可爱的。”苏九认真地说道。
“哪里可爱了？”浮笙不服气。
“眼睛很像你，很有神。”苏九指着灯笼上的眼睛，“还有这里，嘴角微翘，也很像你爱笑的样子。”
浮笙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故作矜持地轻哼一声：“算你会说话。”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跌倒在地，手中的花灯摔得粉碎。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捂鼻嫌弃，却没有人上前扶助。
浮笙看不过去，就要下去帮忙，却被苏九拉住了手腕。
“等等。”他朝人群中努了努嘴，“有人已经去了。”
果然，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蹲下身扶起老乞丐。少年长相清秀，眉眼间带着温和笑意，正细心地为老人检查伤势。
“是姬红的徒弟。”苏九介绍道，“叫阿郁，当年的战场遗孤之一。”
浮笙点点头，心中有些感慨。这孩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想必是跟着姬红学医多年了。
阿郁扶着老乞丐走向药铺，路过一处糖人摊时，老人忽然停下脚步，眼中流露出渴望神色。
“爷爷想吃糖人么？”阿郁温声询问。
老人点点头，又羞愧地低下头。
阿郁二话不说掏出银子买了个糖人，是个小兔子的模样，憨态可掬。老人接过糖人，眼中顿时蓄满泪水。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颤声说道。
看到这一幕，浮笙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忽然明白，当年那场劫数虽然残酷，却也让许多人学会了珍惜和善良。
“我们走吧。”她轻声说道。
苏九点头，两人再次腾空而起。夜风中传来老人满足的笑声，还有阿郁温和的话语声。
回到昆仑墟时，已是深夜。浮笙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苏九：“九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当年我剜你眼睛时，你为什么不反抗？”浮笙声音有些颤抖，“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逃走的。”
苏九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了痛苦。那种痛苦比我承受的更深，更绝望。”
“所以你愿意承受这份痛苦？”
“不是愿意。”苏九摇头，“是想要分担。我想，如果我的痛苦能够减轻你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值得的。”
浮笙彻底愣住了。她从未想过，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心中竟有如此纯净的善意。
“九儿…”她声音哽咽，“你知道么，那时的我差点就要心魔入体了。是你的血，是你眼中的光，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苏九轻抚她脸颊，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所以我们是彼此的救赎，不是么？”
“嗯。”浮笙用力点头，“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色光辉。此时此刻，往昔的恩怨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还在这里，都还能相视而笑。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清啸。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青鸟从云海中飞来，翎羽如翡翠般晶莹剔透。青鸟落在浮笙肩膀上，嘴中衔着一封信笺。
浮笙接过信笺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今夜月圆，邀君品茶。署名：姬红。”
“这家伙。”浮笙失笑，“还挺会挑时候。”
“去么？”苏九询问。
“去。”浮笙点头，“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两人跟着青鸟飞向远山，很快来到一处竹林深处。竹林中有座简陋茅屋，屋中灯火通明，传出淡淡药香。
推门而入，只见姬红正坐在案前煎茶。他仍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心情不错。
“来了。”姬红头也不抬，“坐吧。”
浮笙和苏九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递来的茶盏。茶水清香怡人，入口甘甜，竟有股特殊的灵气。
“好茶。”苏九赞道。
“用归墟青莲的花瓣炮制的。”姬红淡然说道，“有宁神静心之效。”
浮笙抿了口茶，忽然开口：“你找我们来，不只是为了品茶吧？”
姬红放下茶盏，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的容颜与苏九确实有三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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